人物： 男 女

男 演戏上台先亮相，祖传手艺豆腐匠。本人姓窦名富。我窦富卖豆腐——这叫自我推销。当院有个电线杆，杆上电表里有个轮子总转圈儿。做豆腐使电磨一拉开关儿，那电表里的轮子就撒欢儿。撒欢儿，我一会儿就让它打蔫儿！为了降低豆腐成本，就得让电表里那轮子慢点滚。若不然，收支出现赤字，家庭财政吃紧，消费不好拉动，我的家长地位不稳，孩子不给搂脖，老婆不让亲吻，夜里还不让上床——就寝。那可咋整呵？趁着老婆没在家，得赶紧想点法。

电字啊，（唱）你慢些走呵慢些走，我要把那电······（正要爬电杆儿）

[外面有人梆梆敲门。

哎呀妈亲，查电表的来了吧？我还没那啥呢，这心咋就象过电了似的突突突突地活蹦乱跳了呢！（敲门又响）谁呀？

[外：我！

谁？

[外：我！

我？我不是在自家当院呢吗，啥时候跑外边去了呢？（去开门）噢，又是财神到！（门“哐”地关上）要饭的变着法的把钱要，打哪兴的这一套？这一会工夫答兑走三起送财神的了。

大门关得紧紧的，试看查电的能怎的？除了我老婆有钥匙不大好防备，这门上暗锁谁在外头也开不开。（抱住电杆儿要往上爬）

[女悄悄地开门进来，猛一跺脚。

男 哎哟妈亲哪。（回头一笑）我寻思谁呢，鸟悄地进来了，吓我一跳。

刚离开家，咋屁大工夫就回来了？

女 你抱着电杆子，扬着脖腔子，直眉瞪眼的，想干啥呀？

男 瞅瞅电表。

女 没事总瞅电表干啥呀？

男 咱又不趁电脑，没黑客病毒困扰。也就是没事常瞅瞅电表，琢磨着把咱家日子过好。

女 要把日子过好，可不能靠投机取巧。

男 话不能这么说！如今跨世纪了，都讲知识经济了，人家那比尔·盖茨都趁多少亿了，咱也不能太封闭了，老黄历也翻不的了，这个那个的也别太考虑了。啥啥都讲效益了，为了多赚点人民币，咱也得多动点心计了。

女 别说话呱呱儿的，尿炕哗哗的。咱可不能为了贪图私利，不仁不义。

男 哼，说的多难听呵！我说媳妇呀，总在家守啥呀？

去，拎点花生豆，称点牛肉，上前街看看你二舅。再买点黄花鱼，拿点瓜子鸭梨，到后屯看看你老姨。

女 你少跟我扯皮！你总往外支我干啥呀？

是不是让谁勾了魂？想趁着家里没人——要搞点——性丑闻哪？

男 你不去拉倒。少给我来性骚扰！咱又不是美国领导，哪会有“来瘟死鸡”跟咱搞！

女 不管你有没有梦中情人，我就不离家门。哪也不走，就在家里守，看你打啥小九九？

男 不走就不走。

若不然，——你去把那盆花浇浇？把那白菜熬熬？把那洋葱包包（剥）？把那灶坑掏掏？把那火炕烧烧？把那大豆挑挑······

女 你少叨叨！咱家这点活儿，谁还不知道咋的？别抱着电线杆子在那瞎吵吵！

大爽儿你还支使上人了，电线杆上晾衣裳——好大个架子！你一会儿支使我往东，一会儿支使我往西，一会儿支使我喂鸡打狗，一会儿支使我离家出走，支使来，支使去，你就支使、支使，我看呀，你都赶上“知本家”了！哼！

[女转身进屋。男马上爬杆儿。女突转身，上前一把将他抓住。

男 我正要爬高。

女 我赶紧把他薅。

男 干啥干啥干啥？

女 我怕你电着！

男 不用你惦着，没事，我知道加小心。（挣脱，爬上去。）

女 你下来，下来！

男 下来干啥呀，我还没完事呢。

女 你在上头直磨蹭啥呀？

男 看看电字。1414，么四么四，这不是要死要死吗？太不吉利了，这破数，你快滚球子吧！白白。（从杆上溜下来）。

女 （大笑）你呀，一点音乐细胞都没有。还当过业余剧团演员呢，连1234567是都来咪发梭拉西都不知道。我告诉你，那1是都，4是发，1414就是都发都发。

男 嘿呀，这是大吉大利呀！（吆喝卖豆腐）豆（都）——腐（发），都——发！

[女转身入室。

得保留住这个吉祥数！（又赶紧往上爬）

女 （转身出来）嗨，你咋又爬上去了？

男 我吧，从小就爱爬杆儿玩儿。小时候最羡慕那能爬电杆儿的电工了。那叫好好爬杆儿天天向上。站得高看得远。在乡剧团里，我尽演猴戏，爬杆儿是我强项，有瘾。剧团若不解散，我现在不定爬到哪一级去了呢，不说爬到省里市里去，也得爬上村长助理呀！咱这豆腐匠当的······好有一比。

电线杆子做牙签——

女 咋讲？

男 大材小用呗！

女 你还屈才了？我也好有一比。你是电线杆子穿棉猴——硬充大高个儿。我又好有一比。你是电线杆子做火柴杆儿——纯牌是个大老粗儿！

男 粗？（一笑）粗不粗的，除了咱俩，外人谁知道呀！

女 你少给我扯那“里哏儿扔”。电线杆上打把式，我看你是要玩悬的。

你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是不是想要偷电？

男 偷电？啊——那回界比子老张家没交电费，是我学雷锋做好事偷着给垫上了。

女 你可真能遮（读作“者”）呀。咋遮我看你也是想要偷电。

男 尽瞎扯蛋！我偷着掂上谁了？简直是造谣污陷，整急眼喽，我薅你脖领子上法院！精神损失费，你得赔偿二十万！

女 你少给我演戏！

天作有雨呀，人作有祸呀，你可别胡作，让全家跟你背黑锅。今天你到底要干啥？赶快给我“实话实说”，若不然，让人经过“新闻调查”，咱就得挨罚！让你当一回反面教员，上“焦点访谈”，到时候你就玩儿完！

男 高压线上的风筝，还缠上了。不论你咋管，不论你咋拦，我高低在电字里住外抠点钱。（抱住电杆，两腿往上蹬蹭）

女 说一千，道一万，我就不准你偷电！（顺手抓起破铜盆，敲打起来）

堂堂堂······猴爬杆儿了！堂堂堂堂堂堂······快看猴爬杆儿了！

[男出溜下来，把盆抢下扔到一边。压住声响，压低嗓音

男 吵吵啥！消停点！

不管老婆咋别劲儿，我定叫电表不走字儿！（又抱杆往上爬）

女 你小子，能爬高，我比你更有五把操！（又去抓铜盆）我让你爬，让你往上爬！（敲铜盆）

堂堂咿堂咿堂堂······

乡亲们看绝不绝，

豆腐匠子来走穴。

堂堂咿堂咿堂堂，堂堂咿堂咿堂堂。

男 你别吵吵！

女 你不让喊我偏要叫，

让父老乡亲全知道。

堂堂咿堂咿堂堂，堂堂咿堂咿堂堂。

男 你就嗷嗷吧！

[外：（童声）老窦家，真逗人儿，两口子打架敲铜盆儿。快看热闹去呀！

男 （对外）去去去，到别处玩儿去！

女 小偷关闸贼拉毕（闭），

豆腐匠子耍杂技。

堂堂咿堂咿堂堂······

男 （出溜下来，一屁股坐到地上）哎哟，我的小姑奶奶耶！我哏儿（服）你了还不中吗？我哏儿你了。（哏：gèī）

女 真哏儿了?

男 真哏儿了。

女 小样儿，不服再“造量造量”。堂堂堂。

男 得了，你就饶了我吧！

女 我说孩儿他爸呀，咱乡鞋厂电工小肖出事了，你还不知道呢吧？

男 出啥事了？

女 被抓起来了。

男 因为啥？

女 偷电！

男 （一惊）啊！

女 我刚才到老高家，就听说小肖仗着自己懂电工技术，又仗着上头有人，就私拉电线两年偷电六百多元，触犯了“电力法”，被警车抓走了，据说准得判他几年哪。

男 哎，他表哥不是毕业于中央电大吗？农电局长不是他的老部下吗？也没替他说上一句话？

女 那当啥呀！他大姐夫还毕业于上海交大呢！全省电网还都在他调度之下呢，他也不能为亲友违法偷电护航保驾呀！

男 连电工偷电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让电表走字”的鬼胎，咱也让他自行流产吧。多亏你急眼了，让人逮住那就晚了。今后再也不敢了。电线杆子绑鸡毛，没那么大的胆（掸）子了！

女 咱还是照过去方针办：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干。身正不怕影子歪，没病不怕冷干饭。

男 对！电表轮子让它随便转，电费也保证不拖欠；安全用电，消除隐患，决不给有关部门添乱，维护好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女 真是说的比唱的好听呀。

男 谢谢鼓励。

[外面有人敲门。

女 谁呀？

[外：农电局的，看看电表。

男 我以为又是“我”呢！

[二人相视一笑。跑去开门。

剧终]

（杆儿、盆儿或铜锣等道具皆可虚设，为演员表演的虚拟动作带出。可设一高凳，以别上下。）

（创作于2000年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