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 永恒的边缘 - 读趣百科

第二十三章

戴夫十五岁了。但让他有点气恼的是,大多数同龄女孩都只愿意和年纪稍大一些的男孩恋爱。一年前多以前,他被杜杜·杜瓦吸引了,他想冷不防吻杜杜一下,却发现杜杜亲热地和十八岁的加斯帕·默里搂抱在一起,这至今都让他一想起来就不安。

加斯帕·默里仍然付不起去美国的钱。伦敦的圣朱利安学院有个叫北美俱乐部的组织,常常包机出售便宜机票。一天傍晚他去了俱乐部在学生工会的小办公室,询问包机的票价。对方告诉他去纽约需要九十英镑。票价太贵了,他怅然若失地离开了北美俱乐部的办公室。

“我记得这事,”戴夫撒了个谎,“我喜欢滕比,但这对我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伊维,真是太对不起了,”加斯帕假装真诚地说,“我觉得我让你失望了。”

萨姆戴着领带,穿着件鱼骨纹图案的夹克,手里拿着根烟管——也许他想使自己看上去老成一些。“坐吧。”他叠起正在看的报纸说。

加斯帕乘地铁回家。越想采访伊维的事情,他的心里就越开心。

他兜里还有些零钱——足够买半品脱啤酒了。但他没钱付飞驰夜总会的门票钱。也许他可以打点零工。但这么短的时间内到哪儿去找零工打?他的一些朋友在周六或周日需要增加人手的商店或餐馆打工。他思考着是否可以找家餐馆洗盘子。这值得一试。决定以后,他转身朝西区走去。

“我唯一能想到的让你用心学习的方法,就是取消你的零花钱。”

戴夫的钱刚够乘地铁。他走到最近的地铁站,买了车票。如果被莱尼拒绝,他真不知道该如何回家了。真到那一步的话,他也许得走上几英里。

“为什么他这样做?”

莱尼不满地看着戴夫。“我们是禁卫军。”他坚定地说。

皮尤没时间考虑加斯帕的顾忌。“如果每次还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就没有多少报道能登上报纸了。”

“是的。”

她放下剧本。“好吧。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你是说……”

这些三拍的曲子戴夫都能弹奏。“披头士乐队呢?”披头士乐队的曲子要更为复杂一些。

“算了,摇滚乐的老歌我都能弹。”

莱尼看了看表。“回家把吉他拿来需要多久?”

莱尼问:“你说谁?”

那天晚上,加斯帕写好了这篇专访。

加斯帕从没见过母亲的家人。“我们不清楚我在德国的外祖父母发生了什么,妈妈确信他们都已经死了。”他说。

“难过?”戴夫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个词。爸爸会生气、失望、严厉、独裁、专横,他知道该如何对付爸爸的这些情感。但难过伤心就完全不同了。“他为什么会难过?”

他没被父母发现,顺利离开了屋子。

“是你说的,我又没有同意。”

“那我是能加入还是不能加入?”

莱尼看着组合的其他人。“伙计们,你们看行不行?”

五点时莱尼开始收拾货摊,戴夫帮他把没卖出去的香水收进纸板箱,然后他们把所有东西放上莱尼的黄色百福小货车。

“你想让我说我才会说。”

“一个名叫俯冲的夜总会。”

“今晚吗?”戴夫很高兴,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开始。他一会儿还想见琳达·罗伯特森呢!

“去哪里唱?”莱尼问。

黛西说:“亲爱的,真是太让人为难了。”

“你有更想做的事情吗?”莱尼对戴夫没有立即接受似乎有点生气。

“七点在阿尔德盖特的工人夜总会见我。乐队要在那儿演出。我们在演出前让你试一下。你有音箱吗?”

“真的吗?”托比·詹金斯是报社的专栏记者,为沉闷的教职员工专栏写了一系列有关教务主任和出纳员工作的颇有见地的报道。

戴夫对会挨莱尼批评感到很吃惊。他觉得自己已经弹得够棒了。“没问题。”他对莱尼说。

“我任何时候都乐意帮你的忙。”萨姆说。

“简恩爵士应该不会去赌博。”萨姆没有什么幽默感。

“是电吉他吗?”

“他会提出申请的。”

戴夫学着演奏了一遍。这个调子并不是很难。“下次这么弹的时候先他妈的跟我说一声。”他说。

“中间一部分你弹得非常怪。”

“简恩爵士会征求你的意见。”

两天后在彼得大街房子里吃早餐时,加斯帕在《卫报》上读到了这则消息:马丁·路德·金计划在华盛顿进行大规模非暴力不反抗示威,以支持一项民权法案。金预计到场的将有十几万人。“我想能亲眼见到这一幕。”加斯帕说。

演奏完以后,莱尼从琴凳上站了起来。“你的吉他弹得还不够好,”他对戴夫说,“但你唱得很不错,这两个女孩明显是冲你来的。”

游行将在学校放假的八月进行,那时加斯帕正好没事。可他没有九十英镑飞到美国的机票钱。

“虽然缺乏了点想象力,但他的报道都准确翔实。”

劳埃德正在以政治家们只抓重点的方式快速浏览着报纸。他抬头对黛西说:“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堂兄妹,丽贝卡只是一个在父母死后被我的某个远亲收养的女孩。”

黛西操起了一种息事宁人的口吻。“劳埃德,从写的信来看,丽贝卡应该是个和善的人。她似乎没有自己的孩子,我想她应该不介意替我们照顾戴夫的。”

“你对他的感情不只是敬佩吧。”

戴夫高兴地看到了琳达·罗伯特森。琳达穿着粉红色短裙和白色的齐膝长靴,显得非常漂亮。琳达和戴夫的朋友们都没到喝酒的年龄,但他们看上去都足够老成,而法律规定的也没有那么严。

七岁的女孩。“你这是要去哪儿?”戴维问她。

接下来的一首曲子是《尽情舞动》,这是一首由杰里·李·刘易斯表演的钢琴领奏曲。歌曲部分由乔弗里和莱尼一起合唱。戴夫在弱音时不断变幻着和弦,莱尼似乎比刚才满意了一点。

劳埃德继续读下去:“伊维说:‘汉克是我认识的最有勇气、最为投入的人。’尽管遭到了身为工党军队事务发言人父亲的反对,但伊维和汉克都支持解除核武器运动。”读到这里,劳埃德严厉地瞪了伊维一眼。“你认识许多有勇气敢于投入的人,大轰炸时期开救护车的你妈妈和在索姆河战役中战斗的叔伯父比利·威廉姆斯都是。能胜过他们,汉斯一定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

“老天,这是我的错。”加斯帕说,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到了加斯帕身上。加斯帕早就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并为此做好了准备。他毫不费力地装出一副心烦意乱的样子:像是为此而悔罪。“我为学生报采访伊维。《回声报》一定是转载了我的专访——并在专访的基础上改写以制造轰动效应。”他事先已经准备好了这套托词。

其中一个女孩问戴夫:“你们的组合叫什么名字?”

第一个客人进门的时候,组合的成员正站在吧台前喝啤酒。戴夫秉持一个原则:只喝一品脱。喝到放松的程度就不喝了,绝对不影响演奏。莱尼喝了两杯啤酒,乔弗里喝了三杯。

他想起了华盛顿的示威游行。九十英镑是飞去美国的机票钱。有了这九十英镑,他就可以去美国了。

戴夫·威廉姆斯为周六晚上制定了一个计划。那天晚上,班里的三个女生要去苏活区的飞驰夜总会。戴夫和另两个男孩随意地说,也许可以和她们在那儿碰头。琳达·罗伯特森是三个女孩中的一个。戴夫就觉得琳达似乎很喜欢他。因为戴夫考试总是最后一名,所以许多人觉得他很笨。但琳达总是聪明地找他谈政治上的问题。戴夫来自一个政治世家,所以熟知这类问题。

“听着,拜伦·切斯特菲尔德今晚要来这儿,”谢顶伯利带着丝绝望说,“他是英国最重要的经纪人——也许在整个欧洲范围都是。你们也许能从他那里得到工作的机会——但用禁卫军这个名字可不行。”

“跟我详细说说。”加斯帕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加斯帕很高兴能离开屋子。他成功地度过了一个危险关头,一下子的放松给了他极大的喜悦。

加斯帕坐了下来。他和萨姆的关系非常僵。两人曾是竞争主编职位的对手,萨姆赢了,当上主编以后,任命加斯帕为新闻编辑。他们是同事,但绝对不是朋友。“我想成为下一年度的主编。”加斯帕说。他觉得萨姆能帮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最适合的人选,就是因为这样能减轻萨姆的亏欠感。

戴夫说:“伯利,别这样,你总不想开罪汉克·雷明顿吧。”

“汉克是我的老伙计,”谢顶伯利说,“五十年代我和他一起在咖啡馆玩噪音爵士乐,但他推荐给我的组合是桃色岁月,而不是什么禁卫军。”

看出问题所在以后,戴夫对莱尼说:“这当然是你的组合,但你曾经告诉我,顾客总是对的。”他突然闪现出灵感,“喜欢的话,明天早晨你就能把名字改回禁卫军。”

莱尼说不行,但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果决了。

戴夫打算穿件令人惊奇的长领尖新衬衫过去。他跳舞跳得很好——连男伴们都承认他扭腰扭得棒。他觉得自己有机会和琳达谈恋爱。

他和组合的其他成员去化妆间换衣服。职业乐队的成员通常穿完全一样的衣服,但制作费用太贵了,莱尼只能规定所有成员都穿红衬衫。戴夫觉得都穿一样的衣服已经过时了:滚石乐队的成员就各穿各的。

“那待在这儿就是浪费时间。”

加斯帕刻意没去提伊维在《哈姆雷特》中的裸体场面,担心伊维会叫他别提那件事。好在他亲眼观摩了《哈姆雷特》,不需要对此进行提问。他问到了这部电影里的明星以及伊维在摄制过程中遇到的其他著名人士,然后渐渐把话题扯到了汉克·雷明顿身上。

“你们玩哪种类型的音乐?”

地铁把戴夫从富庶的西伦敦带到工人阶级居住的东伦敦。市场上满是希望以比寻常价格低的价格买到实惠东西的淘宝者。戴夫觉得这里的一些东西可能是偷来的:从工厂流出来的电水壶、剃须刀、电熨板和收音机。另一些是厂家的富余物资:没人要的唱片、不畅销的书籍、很丑的相框、贝壳状的烟灰缸。但这里的大多数商品还是残次品:一盒盒发霉的巧克力,缝坏了的条纹围巾,染色不平均的花斑皮靴,只画了半支花的瓷盘。

“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们从来不会缺你什么。你给我记好了,如果不好好学习,你就没钱去四处走了。”

“这是我的组合,不是你的。”莱尼固执地说。

“宣传官是我们的敌人,为你斗过了其中一个而感到骄傲吧!”

莱尼说:“拜伦,我不能为了这点钱而离开我的货摊。如果一百二十英镑一周,我会考虑考虑。”

戴夫很兴奋。拜伦·切斯特菲尔德喜欢这个组合!

戴夫拿着吉他和音箱生气勃勃地和琳达·罗伯特森一起回到了在彼得大街的家,他想先把乐器放好,再步行把琳达送回她在切尔西的家。但戴夫的父母还没上床睡觉,黛西在玄关里拦住他。“今晚过得怎样?”黛西声音响亮地问。

“拜伦·切斯特菲尔德吗?”莱尼笑了,“我很小就认识他,他本名叫布莱恩·切斯诺维茨基。他哥哥在阿尔德盖特市场有个货摊。”

“我们的演出都放在晚上,白天我可以学点东西。”

“我参加的组合有个六周的演出。”

时间过得很快,附近餐馆的女招待送来了两个白面包里夹着油炸培根和番茄酱的三明治。莱尼给了她钱,把其中一个递给戴夫。戴夫没想到一眨眼吃午饭的时间就这么到了。戴夫的烟管裤裤兜里装满了硬币,他非常高兴,这些钱里的百分之十是自己的。三四点钟的时候他发现街上几乎一个男人都看不到,莱尼说他们都去看球赛了。

“爸爸断了我的零花钱。”

“你不是在汉堡有表亲嘛!”戴夫孤注一掷地说,“就是那个给你写信的丽贝卡,你可以托她照顾我。”

“当然了。没问题。”她说了是,这就足够了。

“有人照看我,莱尼堂兄也和我一起去。”

“我们也许会改掉乐队的名字。”只要能让组合扬名,戴夫什么都愿意考虑。

有时再努力也没法取得好成绩,可戴夫不知该如何向父亲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