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8月—9月之旅 - 那几年,卡夫卡 - 读趣百科

1911年8月—9月之旅

马克斯·勃罗德

卢加诺—米兰—巴黎之旅

布拉格——餐厅——我看到他已经是个旅行者了。虽然我有足够的时间,但总有这种感觉:“我可没有时间。为什么我要记住这一切呢?我再也不到这儿来了。”

卡夫卡建议共同进行一次旅行。解释得不是很全面。通过不同的立场态度同时对旅行中的事物进行描述。

在比尔森有一位女士上车。首先看了一下周围的人。我像往常一样喝我的比尔森咖啡。一张绿色小纸条由售票员粘贴在车厢的窗子上,这就像在密斯德罗的远程游艇利用三角旗可以显示出船只的数目,这对于用小船载人登岸是十分必要的。——这只是一个古老的比较,因为现在自从好几年以来那里已不用这种登岸方法了。

在华丽的旅馆旁边经过,我们在寻找一家用晚餐的餐馆。往回走又来到火车站旁,我们在那儿走进一家同样华丽,也就是说比较昂贵的饭店,但这儿也可平民般的节约消费。穿着瑞士民族服装的姑娘进行服务。我要了一份混合小锅。这汤很长时间还一直很热,连同它的蔬菜味道很好。然后是熬煮的牛肉和多种冷菜。可那陶制小罐中的菜肴总是非常美味。

我们看到了军队,但给人一种富有轻歌剧的印象。卡夫卡认为也有一种历史性的印象。也许每一个国家的军队都是如此。可是在自己国家里我们并没有看到这些。——反军国主义者的论据兴许是至关重要的!

卢加诺没有里瓦那样美丽。火车站周围已经完全德意志化了。然而意大利人住的街巷里有蔬菜集市。拱门连着拱廊。嘈杂的钟楼大厅。新建的邮局。人们看到的是缺乏个性的华丽建筑。沿着码头是宫殿般的旅馆。——卢加诺湖是绿色的。——

远眺神秘的充满想象的博登湖。夜晚。回忆起诗歌《跨越博登湖的骑者》。

墙上有劝导性告示:这游戏遵守一条规则。最高赌注为5法郎。“敬请本地人让外国人有优先权,因为这种赌博游戏是为客人的娱乐而设立的。”

水果

各式冷肉

8月29日,星期二

上午,卡夫卡关于外语学习手册改革的想法。

玛尔斯和维纳斯,卡尔罗塔,形状像T。

那些年轻人在浴场里说一种陌生的奇怪的语言:瑞士德语。我听不懂。——似乎是关于性爱方面的事。——我感到不自在,因为我只穿了游泳裤。——公共设施:前面是浅的平底水池,通过一座桥就可以看到深水池的入口,再通过一座桥就进入湖中。“禁止不会游泳的人在湖中游泳。”还有多项禁令。水池边上铺砌木板,避免滑倒。沙子或石子更好一些。有人撞了我一下,差一点跌入水中。后来我躺在邻近享受日光浴,加入摔跤运动员的队伍。后来浴场管理员拿了一个喷水器来喷我们。对我说:“Werden mal allike.”我回答:“我不懂您说的话。”他又说:(突然很友好,几乎有些窘迫)“请您们穿上衣服。”之后我们就离去了。——脱衣服的房间里有一张共用的长凳,墙上有许多挂衣服的钩子。卡夫卡认为这是共和政体。——我没有去湖中。我对学习游泳渐渐地荒疏了,就像早先学打网球那样丧失信心——过了一定时间似乎才完美起来。——丢失一些马克,在卢塞恩时就把贵重物品加固在衬裤上。——总的说来我是以闷闷不乐的心情离开浴场的;正如卡夫卡所言,外国的公共游泳池属于公共设施,人们应从广泛的使用价值认识它的优点。

一对夫妇正在念一封从布雷斯劳寄来的信,其中摘有报纸上登载的关于在意大利发生霍乱的消息。——近处双轮滑车没完没了地转动,就像做了亏本生意,表丢失了。——

烤苹果

很大的带有环状棚子的载重小船。

这些要回家的人被钱币的声响留住了。我们回忆起,这整个时间我们处于半清醒状态,在卢塞恩玩牌的情况。——人们付1个法郎的入场费,走进一个房间,这房间是门厅的延长,两边站着长长的人群。靠墙坐着另外一些人,他们在等待,有一个老太太睡着了。两边人群的每一边都挤在一张桌子上,这桌子原本有五个部分组成,中间是球或小马,两边还有两张桌子,划分如下

那位好客的旅馆老板把阅览室的灯照亮,如果有人来取报纸的话——他还吓唬他的孩子们从那儿离开,对于他们的争吵客人们感到高兴。

旅馆老板的孩子们,一个娇小的像母亲那样的女孩和一个更小的但很强壮的男孩。他们叫奥黛特和马塞尔。

在那儿和在卡斯塔格诺拉都有直立的人行道木板,用以作为林荫小道上葡萄藤株的支架。人们知道这里石头像木片一样切成小块,看上去毫不费劲。——那些石头板。

我们买了旅游指南,并同他一起来到一处没有什么人的地方。——交谈,请他推荐,这大清早是否有洗冷水浴或热水浴或至少是吃早点的地方。去利马特桥的方向真难找,是否利马特河从苏黎世湖中流走了——我们相信,利马特河是注入苏黎世湖的。——在简要地了解了概貌后我们转向天文台,从那儿走过进入“主要交通干线”,然而这里同样也是人群稀少,因为这时还很早呢。空荡荡的、淡蓝色的、干净的电车。——在环形大道上有一家男子时髦用品商店,在它的橱窗里摆放着两种颜色的上衣新产品。还有银灰色天鹅绒制成的宽边软呢帽。——仔细阅读广告牌,有的广告牌上写的是尼斯的皇宫旅馆的事,等等;有块广告牌介绍民间戏剧《马里加诺》,耶莫里配的音乐。——耶莫里百货商店。——小城市的繁华不亚于布拉格。——开设了许多银行,一体都是由蓝色的大理石建成的。——给人的印象是一个欣欣向荣的美丽的城市以及它那微不足道的居民,这些居民多么偶然地在富丽堂皇的建筑物之间转悠,他们并不理解,正是他们创造了这些美丽的东西。我觉得格拉茨十分类似。——邮递员背着长长的木制小邮箱,很陈旧,呈棕褐色;就像旧房间设施的那种颜色,顺着腹部很合适地弯挂着——这确实比我们的手提包实用得多。他们背着它几乎像孩子似的背上什么东西,小心翼翼快步走着。小邮箱装得满满的,它的盖没有关上。难道这就是万国邮政联盟所在地瑞士的邮政情况吗?它的古老设施保持得如此久远。他们的职业性服装:不纯净的白色粗布衣料制成的像儿童穿的长睡衣。一大摞信件平放在小箱子底里,其余的乱七八糟堆放在上面。他们走得很小心,走得很快,对上级的指令毫无批评意见。

九-九-藏-书-网

在男子浴场。人满为患。各种题词不规则地写着许多种语言。——在瑞士语言问题的解决办法。人们把一切都弄乱了,以至于沙文主义自己都无法精通了。一会儿左边是德语,一会儿右边是德语,一会儿是法语或意大利语,或者两种语言都有,甚至还有英语,一会儿又找不到英语了。在弗吕埃伦铁路上禁止用德语——意大利语。公共汽车这样的交通工具使用德语——法语。——从根本上说瑞士是政治家的学校!

9月3日,星期日

在这儿德国的影响是什么:啤酒大厅,法国长篇小说的展览橱窗,森林魔鬼的华尔兹舞(波尔卡舞)。

回想起巴伐利亚的既多姿多彩又令人讨厌的风光。那里静止的森林看上去就像柴火一样。人们总是看到幼树木,较早的林中空地以及新的林中空地。在木材转运站上,分层堆放的木头准备外运。——这里的森林无法估量,几乎没有被利用,简直是过剩。也许并不经济?

黑色的铁制阳台。

很喜欢到南方去,同时开始考虑到健康方面的原因。——难道这也是犹太民族主义性?

在绿色的意大利柏后面有朱红色的别墅,镶着白色的窗户。

两个穿着时髦的先生在我们住的旅馆的接待厅里喝香槟酒时(用德语)讨论商务上的事情。

罗伯特的蘸水钢笔

——山上的一个村庄,自我封闭起来犹如一艘大船。

铺石路面上的咖啡馆前面的小圆桌子,公共椅子上的座位,零零星星地坐着一些外国人,在我们后面是巨大的玻璃,可以看到饭馆,那儿正准备着丰盛的午餐,孤寂的咖啡馆服务员有着光亮的黑色头发,站在白色的桌子之间,没有注意到我们。

去克雷迪托·意大利阿诺。我被引进一间沙龙。弯曲的写字台,就像用圆规画成的一个弯角。俱乐部里专用的高级圈椅。木头镜框里的统治者肖像。长久的等待,仿佛派人去请警察。这时信赖似乎是不可捉摸的。礼貌就像一个陷阱。那些公职人员好几次出出进进。另有一个职员在桌子里找来找去,取钱。此时我很害怕,他过后兴许会对我产生怀疑(只有我一个人同他在一起),他记住了他的异乎寻常的、黄色的、湿湿的、从额头掠开的头发,软弱无力的步态。

我们系统地认识一个国家,卡夫卡说,首先是房屋建筑和自然风光,然后才是这个国家的人。——总有这样的感觉,我们在周围呼吸到唯一的很奇怪的空气。——许多树木,它们的针叶在脚下翻滚,正如我在K.瓦尔泽那里曾经见到过的一样。这是故乡的大自然,在我面前又显现了出来。一个健康的松树之国。卡夫卡说:“天空是如此的湛蓝和光洁,每朵云靠上它都得滑走。”——沉重的、巨大的松针枝条。——我没有看到圣加仑。——温特图尔。——在草地国家到处都是做工很细致的栅栏,这些栅栏是用铁丝和竖起的木杆做成的。——另外一些则是用灰色的像铅笔似的尖尖的树干做成的。有时这些树干被对半平分。这就像我们孩童时代为了取出铅笔芯而把铅笔一劈为二一样。——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栅栏呢。一般地说每个国家都会呈现出新鲜事物来。——电线杆也有新的类型。——牛群已经都在牧场上了。

又乘坐轮船二等舱。这是很清楚的,它的座位就像火车上的靠背座一样。

9月11日,星期一。事故——香门大街——柯克——夏杰尔——挺讨厌的——雨果·科雷兹

下行是里吉铁道的梯级车站。我们利用每个机会小睡一会儿,两腿悬在深谷上面。——下山行驶。睡着了。从头上把帽子摘下。咯咯地笑。许多英国女人。那么多人在说“yes”,两个音重音在“e”上,常常是在两个不同的谈话中同时会响起两个“yes”的声音。每每说话都是以“yes”开始和结束。在德语中没有这样的词。也许因为我们只知道这个词?——我对英国十分反感。——在山下买水果。卡夫卡喜爱水果胜过一切。以非常有礼貌的方式为我剥去无花果的皮。

在维茨瑙上岸,去里吉铁道。很快湖面就出现在底下。一辆摩托车的噪声,只不过是小小的干扰,车站上的热闹场面那就像爆炸一样。——对平原的惊奇。——好多个车站。——也有一家名叫费尔希林的便宜旅馆,2法郎午餐,2法郎房间。——里吉圆形山顶。人们寻找最佳的观景处。——白色的遮阳伞下是纪念品。——一个英国人旅行团体以及他们的导游。——通过一个望远镜(闭上一只眼)可以看八个景点,花50生丁。但我们让这望远镜转动,这样可以看到无数个景点。由于炽热的空气,图像总是在晃动。困难的是,无法在望远镜中直接确定观看景点的位置。午餐时间到了,屋顶上的钟声敲响,犹如往常一样去教堂。——少女峰,修士峰,蒂特利斯山,乌里红山岭。——平原——湖泊,对它们的名字就可能争论不休。——自上往下看群山会有错误的景象,它们似乎平坦地压在平原之中。——这一切像飞起来的一样。——楚格湖的岬角似乎是用手折断的;人们可以设想,必须诱使一个巨大的神灵,就像我们在儿童时代所做的那样,通过一根用手指牵引的线把楚格湖与四林州湖联结在一起。——面对许多英国人,关于匹克威克的谈话。

蜥蜴的声响,它们在安宁中受到了干扰突然发出窸窣声,如果人们划根火柴,也会同样簌簌作响。假如它们蹲着,头就向上抬起,双腿分开,它们的胸膛颤动。心在跳动。

夺取,战斗,围城——尼曼格

凡尔赛宫

帕泰电影院:克鲁莫勒

卡夫卡说:“现在要加快一点儿。我们在巴黎只有五天。——只能蜻蜓点水般地看一下。”我同意,抓紧走上楼去,他用肥皂和毛巾擦洗,把尽可能有的化妆品从箱子中取出,后来又把所有的东西收拾好,但是没有上楼。我连箱子都没有打开。

9月7日,星期四。在白色的威尼斯游艇的划手面前有些害怕。

我的箱子增加了我许多麻烦。巨大而又明亮的火车站,在出入口处可远眺另一些高山的全景。到处都可以看到鸟瞰湖光山色的图片。各种各样的地图,即使它印得很小,但图上都备有广告地址的名字,就像柏林和罗马一样给人以一个较大的范围。瑞士人知道如何来对待外国人。地址的广告就像货物的广告一样。——我们从导游那儿选择了“葡萄旅馆”。——走过一座桥,这桥像苏黎世的一样连接着城市码头的线路,是湖与河之间的一个界线。

在旅馆里,女接待员和姑娘们的笑声。非常令人怀疑。薄薄的墙壁。就像巴黎的欧石楠木。——红色的天鹅绒靠背椅。——狭窄的楼梯间里的嘈杂声。——锁上的箱子。难道那儿在等待一个小偷?难道是先辈的骨骼?——

两个长有深色眼睛的小孩:“警察,妈妈。”——梅那吉奥的码头栈桥——米尔歇式的丈夫。

每座别墅前靠街道的那一边都有一个平台,下面是小艇和浴场——一个这样的平台也是一个小型跳水台。

这是迄今为止旅游的最美好的时刻,在露天沐浴游泳,藏身在山中,心旷神怡。从码头围墙的废墟使人联想到罗马的坎帕格纳。——轮船的波浪拍打着岸边的石块,那儿我在游泳时曾经坐过。

9月1日,星期五

糟糕的早晨天气,但很快又晴朗起来了。——群山在阳光照耀下几乎成了淡绿色的尘埃。——数以百万计的大小树木,每棵都有自己的阴影。——

通过弗拉戈奈尔先生的绘画作品

比较适度5个法郎

9月10日,星期日。罗浮宫——阿里斯蒂德连锁餐馆——睡觉——布洛涅森林。环湖一周。乘公共汽车返回。——杜瓦尔饭馆——帕泰电影院。

电车轨道,淡蓝色

法国女人。真让人害怕!写入她的笔记本——一个德国女人在照相,把题目记在照相机的赛璐珞感光板上(?)

在花园里有大老鼠。

9月6日,星期三。上午洗澡。指责别人。用绝招来处理卡夫卡的已经损坏的靴子。他对我很生气,下午请求原谅。——下午洗澡。写些东西。晚上散步。

品尝一段插曲:胡子拉碴和疲惫不堪。

卢加诺新建的房屋是十分糟糕的大杂烩建筑。北面的阳台建在意大利式的房屋正面的前边。窗户,从下半部分开始全都关着,就像在我们那儿的一样。

晚上在卢加诺散步。拱廊里小酒店前的桌子旁坐着一些捉摸不透的人,这些小酒店只是安装了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才和林荫小道分隔开来,因此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放置着成排的酒瓶。

加农饭馆咖啡馆,巴士底广场,入口处有一尊巨大的瑞典加农炮。旁边有一间小酒吧,取了同样的名字(加农酒吧),似乎从装饰中得到好处。——邻近还有展览品。

卢加诺—巴黎巡游

我们表示反对:对德国人仇恨和鄙视。我们是作为捷克人或波兰人旅行的。——在米兰有唯一的德文书,那儿还有英文的、法文的图书陈列出来,还有瑞士的导游手册——在布里西亚的赛马场上飘扬着各个国家的旗子,鲜艳和色彩成了幻想的总汇,只是没有了德国的和奥地利的旗子。——科里尔和马丁的紧密的亲属关系。——

蔬菜牛肉

两座德国私人别墅,只是在楼房底层照亮了前厅,上面有一个阳台。这里的别墅都建造得很高,因为树木长得十分高大。卡夫卡说:“在我们那里只是在树林深处才建造这样高的别墅。”巨大的桃树。

旅馆风景明信片

里弗里大街上的拱廊延伸有一公里远,每个拱都有类似有罩的挂灯那样的照明灯光。这时有一辆公共汽车路过这里驶往远郊,以它的巨大身躯把一些灯光遮盖住了,不一会儿又显露出来了,它们与水面上的灯光相似,一阵微风吹来这水面就一动一动的。

9月12日,星期二。凡尔赛宫——从塞弗勒来的轮船——热水澡——8点上床

轮船,我们昨晚事先已经了解好了,因此准时到达。——我们选择了二等舱位。我回忆起许多在伏尔塔瓦河上的美好的航行!

林荫道的尽头有一个疾病保险机构,三个小尖塔,林荫大道被白炽灯泡照得通明。这里是施特莱萨的特殊地区。我们未敢进入,它是那样的空荡。出于节制的原因。

卷纸烟。

纸莎草——美人蕉——西番莲——紫藤——竹子——喜马拉雅雪松——伊莱克斯冬青栎——法国梧桐,玉兰树——小蛋糕,床前小地毯,爱神木——芦荟——智利棕榈——芭蕉树——仙人掌,就像摩洛哥羊皮做成的针垫——又像各个不同城市的小圆面包。

这都是从巴黎获得的国际性的感觉。人们用外国人的钦佩如同用首饰来装扮自己,外国人感觉到尊敬,巴黎有趣的附属品——从来没有以自己的心灵作为独立的有趣的本质——犹如我们德国人所做的那样——我们在柏林甚至把狮子关进真正有非洲风格的笼子里,把大象关在印度式的宫殿里。——在巴黎一所房屋,周围是狮笼,中间是搪瓷金属片制品,一些陈列橱窗,巧克力自动售货机。——在这旁边那儿的猛兽会感觉舒服——正如我们在巴黎看到的那样。——在一出歌舞剧中我看到了欧洲的有权势者,他们都由小孩扮演,有大胡子的侏儒。外国人在这里很逗人发笑。英国人、俄国人、美国人都彬彬有礼,他们都是顾客,会迎面带来很好的生意。

钢笔在纸上沙沙地响,发出的声音犹如打呵欠。

猜想电车的线路:普尔托·塞雷西奥/法雷泽/米兰诺。

这家第一流旅馆的印象:昏暗的装有镜子的楼梯间;靠着屋顶天窗射进的一些光照在天花板上,甚至临近中午还像拂晓时一样,仿佛有一间卧室紧挨着早餐室,人们似乎看到了厚厚的灰尘从上面掉到了玻璃器皿上,不亲切的旅馆,没有窗户。——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小伙子,另一个穿着绿色衣服。门房的翻领有着交叉的钥匙图案,犹如教皇国的纹章。包罗万象的办公室有着装有毛玻璃的各种服务窗口。——我们很高兴,住在二楼,因为我们不想用电梯。——语言杂乱。意大利语里夹杂着外国语言。——我用溶解的消毒水漱了口,用肥皂洗了手。——其出发点只是因为担心传染上疾病。

第二幕的序曲在这里也和在我们那里一样,大多数情况下很快就过去了。

允许共和政体的江湖郎中治疗法。

钞票——

大约3点钟时启程去卢塞恩。沿着湖行进,过不多久许多房屋围着这个湖。我很不喜欢。——一个车站的名字叫“基尔希贝格”,使我想起康·费·迈耶尔的一首很优美的诗歌。

遇到一位富有的德国编外讲师。我们谈到了在外国人们对德意志民族特性的印象。——他说:一种巨大的巩固的权力的印象,在这权力面前人们不得不感到非常害怕。——我们则认为:尽管如此,人们对这权力十分鄙视。——他补充说明,没有鄙视的迹象。人们在伦敦或巴黎只需要八天——1918年同英国战争。那时候必须扩建德国舰队。建造多艘“无畏舰”。转向这种型号,这是英国的一个错误。建造另外的型号,就会处于优势地位。这时它同我们同时起步。

令人感动的是法语的文本,这文本激起了比才的音乐创造热情。——人们注意到下面的例句。

他们容许这样,因为从读者方面来说这是相应的迎合,那些通过翻阅已经有些损坏的书本仍可作为新的购买。

家具。

杜瓦尔饭馆的玻璃镜框。

来自最近的村庄的帮助——在公路上。

10点15分启程去波尔莱策。

描述,塞尔维亚国王彼得(下一位到巴黎的客人)如何同部长们谈话。——简言之——

人们非常有兴趣地、紧张地在第一个房间里观赏复制品,购买风景明信片;不急于去观看原作。

在石块之间有一种小蜥蜴。禁止追逐。

我们经过卢加诺的一个城区,那儿全由旅馆组成。很好,可是我们从未到过这里。

整个晚上老想着她。我很高兴回家。

教会有各种颜色的纹章,不是很有规则,就像稀有的邮票。画好了的钟表面。

一对英国夫妻看上去像父亲和女儿,法国夫妻却像绅士和娼妓。

卢伏瓦广场,那里人们可以用餐。

下午的旅游计划。通过改变计划可节省时间。

关于米兰的补遗:无足轻重的火车站,犹如布拉格的一样,不是十分重要的大城市之一。

一位身材高大漂亮的穿白色衣服的英国女人,科利舍尔太太的走路姿势,由不引人注意的瘦弱女子(穿着白色的紧腰身上衣,黑色的裙子)陪伴着,后者像一个窃听者。——她派遣这个陪同者去下一个发电报的地方,打听是否可以发报。这里是不是人地生疏。然而并不生疏。后来她向有阳台的那个房间呼叫。一位先生在上面,英国人。是啊,这些印度的占领者。

兜售风景明信片的小贩能讲多种语言。

托雷阿多尔没有在序幕开始时唱着他的小调登场,而是在序幕的最后小节才出现。这样一来序幕中紧张的探望都抛向一边,人们看来已经注意到这个托雷阿多尔,打手势和脸部表情,所有这些意味着“他已经来到,现在要立即进入下一时刻”。——等待者终于出现了,观众最后以同样的激动就像合唱曲那样期待着他。——所有的场次都是这样。同样也在《卡门》的第一幕中。消耗殆尽的舞台效果。

在圣加仑的“托伯勒”——许多商号,在伯尔尼的托伯勒巧克力公司,沿行车道有许多广告。

沿着楚格湖行进,那儿看来好像人烟稀少。很安静。湖水呈深绿色。

早晨被卡夫卡叫醒,看一座高耸的桥梁。起先有些恼怒,后来感到很高兴,因为看到了许多东西。我们来到瑞士了。

1点05分从卢加诺启程去普尔托·塞雷西奥。

完全没带行李的旅程十分舒服

这个地方比我们那儿要热得多。在平平常常温暖的下午,人们在咖啡馆里都愿意待在窗帘后面的阴凉地方,用匙吃着,那些漂亮的女士都不会把她们的扇子遗忘在房间里。

海关人员,穿着尖头皮靴,裤腿插在里面,裤子上有着黄色的镶边

巴黎地下铁道。

巴黎的地铁车票就像火车票一样做得很马虎,意大利也是如此,薄薄的弯弯的盖有戳子的小纸片,戳子总不是盖得很正,没有像我们那儿印得漂亮——这更像是小纸条,这种小纸条人们在商店的自动计算机上也能得到,这在出纳台付款时都会给予的。

香门大街——长、窄、高,以至于虽然是明朗的中午时光在另一排墙上仍是阴影——前面是深色的交通车辆,从街旁小巷里开出来的充满阳光的车辆排在十字路口的末尾——蓝色的天空后面呈现出灰色,好像已经困倦了似的。

红白色的国际象棋棋盘

蜥蜴:快速地蹿动,随后突然僵化在太阳下——从来没有慢吞吞的步伐。

这是漫长的一天!

关于脚趾美的谈话。在水下面它们的藻状活动。——

射击发出的爆炸声犹如远处的雷声。

卡夫卡说:“是否还没有爱国者想把瑞士的面积这样来计算,即把高山的表面也作为平原来测量。这样瑞士就必定比德国要大。”——

面对博尔罗梅群岛游泳。在这座别墅前——有着绿色的草地底座:

在第一幕吉卜赛姑娘的合唱中,童声低音部神清气爽,十分清晰。总而言之音乐结构表现得非常突出。——这种看法与那种认为法国人没有音乐天赋的一般判断不完全能协调一致。——同样情况是在去年柏辽兹的浮士德的典范性演出。

巴黎的女士们都有共同的美,就像我们那儿的美国先生们一样——淡而无味

我们在剧场休息厅里挨到了最后一幕,与此同时我们阅读了马里沃的剧本,这剧将在下场演出,我们是随着许多人群来到一个休息厅的,但服务员不让我们入内,之后我们来到一个普通的休息厅,可是这儿的灯光暗淡,在休息时才明亮起来。

椅子靠背是涂漆的金属制的,像儿童床似的,小广告:米其林车轮内胎,彼得盛装,埃克拉靴子——小布告牌上写着修理望远镜、疏通烟囱,等等,用的是一把螺丝杆(球状器械)——提台词人的隐蔽室用花色的织物蒙上,就像没有住人的宫殿里的家具一样。——剧院里的包厢——要省钱的话有“廉价”座位。——不易理解的语言,有人懂得了一个词,听众却笑了起来,实际上他还是没有懂得。——狂热的笑声夹杂着不加约束的掌声被更热忱的人通过响亮的“嘘”声压了下去。

在去爱丽舍大街的路上我们看到了一场小小的骚动,这是在孩子们中间发生的。一个能够操纵的气球飞起来了,越过协和广场,飞向里弗里大街。它是黄棕色的,犹如一个成熟的果实,人们相信,将它捏在手指中间会有柔软和凉爽的感觉。在气球的吊篮和气球之间人们看到了有些像小鸟一样的东西在飞来飞去,这是军官们的便帽,正在挥手致意呢。气球缓慢地飞越,几乎像停留下来一样。可是人们事后注意到,它还是很快地消失了,它飞得多么快啊。人们听到了螺旋桨发出的声。——打听关于它的名字。没有结果——那我们就想象吧。——花花公子中士,《晨报》。

轮船后面的波浪涌来时,浴场看上去似乎很平静,但是人在摇晃。有些轻微的眩晕感觉。我好像躺在摇篮里似的。

那儿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古色古香的现实意义。感觉:人们怎样能够在这样长的时间内进行实际享受,例如塞纳河上轮船——

菲克斯小姐扮演的卡门是第一流的。所有其他角色,包括最最次要的,也都具备美丽动听和准确的声音。

同火车站的区别:没有行李,没有烟雾,一切都是丁是丁,卯是卯,包括上面提到的椅子。

不友好的售票员,他没有完全把门打开。火车已经从这个无足轻重的车站启动了。——

卡萨拉特、卡斯塔格诺拉和甘德里亚都是卢加诺湖东岸的地方。它们长时间地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许多东西使我们回忆起里瓦。——在草地和断墙残壁之间也有一个浴场。——年轻人用两根摆荡的绳子在一个支撑起来的木架上烧着水壶。——

告别。她叫醒我。斯图加特。“约我写信”——我的披肩作为她的枕头。

单个吃草的马以及它那腿的姿势③

乌尔纳湖。弗吕埃伦。“明星”旅馆,它以它的洁净使我们心醉神迷。尽管有戈特哈德铁路的嘈杂声,我还是睡得很死、很香。——紧挨在一起的、高高的、黑黝黝的山岭在明亮的天际下已经披上了夜色。

那位女士名叫安吉拉·雷贝格,是一位军官的女儿。跟她接触是由于她那包装好了的大帽子随意地掉落或吹落到我的头上。她是瓦格纳的崇拜者。爱好搜集巧克力糖纸。但也爱好雪茄烟上的饰带。她去特林特她父母处。全日工作在一个技术性的办公室里,对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她乘坐火车,因为病了。——她的脸孔庞大而又不成形,使我想起了布拉格的姑娘;看上去只是一些典型的脸孔,她们的特征(喇叭鼻,肿起的两颊,垂直的、皱缩的、短短的嘴唇,低低的额头——)配合起来方显示出来。——我们将在慕尼黑下车。——她的关于军队的明信片。办公室里“最小的孩子”。——无可指责的,开火,加速0.5,不出所料。——办公室里伟大的笑话。钉住火腿小面包,黏住蘸水钢笔杆。我们自己有机会,共同参与这样一种“无可指责的”笑话,与此同时我们允诺,她写的一张风景明信片从苏黎世帮她寄给办公室全体人员(“上错了火车”)。她对此很高兴!

经常用的言语:懒惰。

这里有出租计程车的公司,因为所有的出租车在东车站都等待着德国人。

《卡门》:演出非常富有音乐性,极其精确。没有矫揉造作的东西。——相比之下序曲较弱。——

这个法国人,他同我们在一起时总是生气——已经喝了不少混合饮料。

8月30日,星期三。膳宿公寓8个法郎。

卢塞恩很像法国人征服的一个德国城市。给人这样的印象,好像德意志文化在这里就像在波希米亚一样呈衰退趋势。难道这是德意志文化的一种固有的特性吗?——甚至“疗养院大厅”这个词在这儿也成了法语音调。有少数外来词原本就是法国人从我们这里吸收过去的,这个词就是其中之一。疗养大楼在法国人嘴里就喜欢叫疗养院大厅。——角角落落里都有法国《晨报》,还有不少法文书籍。——码头旁有很大的旅馆。这些旅馆从它们的旗帜和房屋前面可卷起的帘子看十分相似,帘子又和旗帜相同,三角旗把旅馆装饰得五彩缤纷。从旅馆的建筑风格上看,似乎主要考虑的是尽可能多地建造无数的阳台。——为什么在奥地利的阿尔卑斯山区没有这样做呢?

告别粉红色的公共游泳池,它在12点至2点关闭。

在科克那儿,职员的不友好的,甚至敌视德国的举止。当我用20德拉赫马硬币给他时,他以何等的蔑视给我一个20法郎的硬币(当然不公平)。——放在巨大的玻璃长餐桌上的饮料使我感到兴奋,它就在酒吧间入口处的两边,价目一清二楚,有两个守卫人惊奇地注意着,我们对此进行了仔细研究。米兰的守卫人戴着用布蒙上的消防队安全帽,黑色的手套,拿着没有多大用处的(被烟子弄脏的)小棍子。一个独臂人,穿得像乞丐似的,口中吹着信号哨子。因为我们对米兰不熟悉,我们相信,在各种不同的地方都会看到他出现。——勉强地登上了大教堂的屋顶。

我爱上了

在火车站上我们走进盥洗室,在那里指定我们用一个“卫生间”。——洗了一下手和脸。——卡夫卡问道,在布拉格哪儿能找到这样的地方?

9月10日,星期日

另外一个公共游泳池。——这里白色的毛巾垂直地挂在平行的绳子上,以致能看到天空,然而从桥上和码头上看游泳池似乎是封闭的。因此这里的一切显得更明亮,更新颖,更友好。——不可理解的是,这样的东西不能被巴黎所有的游泳者去模仿。

在杜瓦尔的接待先生那儿有这样的倾向,当两个人一起来的时候,就递交给他们一份共用的菜单。这对我们来说很为难,因为结算的缘故,也就在我们的反对之下,出现了这样的情况,他们企图强使这儿的外国人接受无用的东西或受伤害的东西,我们在门外就被分开,进去后相距较远。尽管这位先生有些知道,我们属于一个整体。我们希望每人一份菜单。——可是大多数情况下女服务员总是把所有的东西写在一张单子上,因为这对她来说方便得多,然而尽管我们费了很大的劲还是无法逃脱我们的命运。

各种各样的信号,就像房屋的重量在我们上面挤压。噢,另外一些是通向高山山口最高处的强烈的邮政信号。

矿泉浴场以及它的旅馆,靠近卢塞恩湖。——上面是阿尔卑斯山旅馆。

姑娘们顺着整条线路在看守人的小屋里值班,她们的手中拿着红旗。

从戈特哈德铁路线上我们看到用密密地竖起的、细长的、灰白色的花岗岩石板做成的栅栏围绕的场地。这有些像古老的犹太人的墓碑。

9月13日,星期三。雨果——春天商店——莫贝尔饭馆——卡夫卡又感到不舒服——犹太女冒险家

帕尔马风味的意大利面条

关于最近一些日子的报道。

我们坐在下面,当然是看不见的,听到从上面街道传来的声音,看到在转弯处的人群,之后在我们的头顶上消失于矮树丛中。一个德国人在报道米兰的情况,四只带柄的啤酒杯,清凉饮料。——

害怕受凉感冒,公园所在地。

5点15分从施特莱萨启程。在火车站等了很长时间,勉强挤进车厢。

一笔小交易,标签上的字样:100000件衬衫——开一家分店?

8月31日,星期四

我认识汉诺威大街4号,我们先走到了7号,一位穿着丧服的女士邀请我们继续往前走。我们最先听到的问询回答,完全是布拉格的声调。可是她比我们那儿的这种人更殷勤,更文雅,更机智,更有趣,我们那儿的这种人由于心情恶劣几乎毫无表情,看上去只是作为围绕那些大型建筑物大门的阴暗处的加固物而立着。突然想到的问题,楼上的那些女士是否也讲捷克语,她开始幽默地结结巴巴地说:不,我们不说捷——捷——捷克——但我们很喜欢支票!——我们上楼的话,她列举出价钱,同时怀有歉意地说:“我跟您们讲得非常坦率——。”我们之间吐露秘密的术语“就这样吧”她是听不懂的。我们以布鲁塞尔的商业惯例表示歉意。——

我产生了悲哀的想法:这就是著名的巴黎妇人,法国女人,——替代了她们的骄傲的世界声誉,随便招揽生意,她们乞讨似的追随每一个最先碰到的外国人,真值得同情。

我们乘车至多菲门车站。——许多人迎着我们在宽阔的林荫道上走来,回家。这是巴黎的市民和他们的家庭,社会的中间阶层。我们多次心想:这种情况在布拉格也总能看到。可巴黎的情况是那种沉醉于无边无际的笔直的林荫大道的景象(群众熙熙攘攘),这些人群很明显都很疲乏,惬意的疲乏,今天他们通过缓慢的安静的散步、很少讲话来恢复健康。也许给人的印象如此,因为我们也很疲惫,树木已经呈现黄色,潮湿的灰色的雾迷漫在干枯的青草地上。——人们在这儿越过草地,这是一片森林,不是公园。

晚上轮船停靠在湖湾里,像一艘战舰一样。

在温特图尔火车站只有一间库房,行李就放在它的平台上,有些标签上写着“东瑞士农学家联合会”,使我想到了柏林。

巨大的地图在他们中间,从远处看海员的目光盯着国王的手指,他拿着地图——只是看着国王的手,而不是看地图——路易十八穿着长裤站在那儿。

技术的进步被罗马语族的人民理解为先辈们英雄行为的进展,在我们那儿被作为传统的断裂和对立面。

在一个房间里有一只白色的母鸡,塞满了各种东西

她想与我一起在慕尼黑逗留——我在斯图加特——可是这些较小的首府看来在骗子的百科词典中没有出现。“我能给她些什么?”这样的感觉阻碍了我。

言语的标题音乐。

爆破岩石的声响。

所见的景象使我们非常信赖,因为我们这两天在施特莱萨无非是看到我们的旅馆和通向湖滨浴场的道路。——决定不去游览博尔罗梅群岛。——世界地区的不确定性,因为施特莱萨尽管湖水北——南走向看上去流向北面,进入一个湖湾——帕兰扎朝向南面。——通往旅行社的路要越过蓝色的湖,北面方向(湖的主要方向)是远处的群山。人们看到这灰褐色山峦的山脚,海岸,不,只是看不清楚的白色条状物,因此也就是群山的山坡,朝向上面更加清晰,不是从湖上耸立出去,而是倾斜下来,似乎是在上面平缓地开槽。

在苏黎世,慕尼黑的工艺美术的影响随处可见。——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城市。

施特莱萨,这里的一切都很美。被水环抱:“我们两人的手臂——严重考验——总算好啦——。”沙地。细细的芦苇,就像街道前面的一阵小雨,飘飘洒洒。看得很清楚,但从外面看不见。——坚固结实的刮胡子刀。剧烈的运动,然后是轻柔的偎依。——很有礼貌。因为他把我放在大理石餐桌上的眼镜挪到了边上,把他的小瓶子推到了更远的地方。——可移动的管风琴钢琴——服务员,理想。——以及食物,与卢加诺的比较。

漂亮的女用人

一辆载有农妇的车子行驶过去。一个农妇被另一个唤醒,为了看我们。她挥手打招呼“来啊”,只是处于半醒状态。——在隔壁车厢里一个皮肤深色的、英雄般的女人,一动也不动。

9月4日,星期一

坐在我们旁边的一位先生说,他带有奇怪的拖长声调:“尝试一下吧——终于学了。”这是一位年长的体面的衣着漂亮的先生,以及他那有些衰老的妻子,他们正彬彬有礼地在谈论一次舞蹈课,后来也与穿着星期天服装的女仆说话(她穿的是那种长长的黑色的丝绸衣服),这个女仆考虑到身份地位的差别十分恭敬,然而回答很爽直。——这位夫人认为“很臭”,于是她突发奇想,要把科隆香水倒入沼泽。她重复这个短语,并且总是大笑,这男子再一次地鼓起掌来。——当两人下船的时候,他们显得比坐着时更小一些,更老一些。我扶着他们。他们谈话的一大部分是关于夫人丢了什么东西,丈夫得在地上、在妻子的衣服褶裥中找到它。为了这个目的她必须站立起来,这样一来他既要专心寻找又要注意支撑,而她考虑到所丢东西的微不足道阻止他这样做,可是他作为一名热心的骑士不想让她有什么担心顾虑,稍微休息一下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寻找。

街道上招牌像在里瓦的一样。

弄弯了的椭圆形的公司广告牌。

有一个人在罗浮宫硬要我用50生丁买一本小册子,这小册子还没有打开过,在盖子下面。这样一些事是“巴黎的坏习惯”。我很好奇,然而也令人生疑。有一些事我予以拒绝。事后我想:怎么会有那么多生意,这种事能不令人眩晕。——在书的扉页上一个半裸的女人,人们看到背部,往下垂落的衬衫,侧面袒露的胸部,靠在房间的墙上,保持这样的姿势(也许软弱无力),她转过脸来向我微笑。——我问道,就我而言是对他人的高声的废话:“里面也是插图?”——他回答:当然喽,因此只可以合上书本卖,请揭开来吧,与此同时他把两个手指伸进书本——我把它买了下来:里面是用八种语言写的普通的、非常简明的、已经过时了的导游,图像有:歌剧院,凯旋门,等等——最后是一些跳舞场所,早就众所周知的了,还有一些更进一步的指导,包括我们的旅行社,大街,等等。

在一个花园里的走私者小酒馆,周围有坍塌的木制长廊。

早餐:蜂蜜,黄油,咖啡。黄油是卷起来的,冰冻后平整光滑,从形式上看外表好像很坚硬,但实际上很柔软。——不收小费。——邻桌的那位先生拿来了《苏黎世报》,他又把它挂回到原来的地方了。我没有去读这份报纸。

瑞士人的健康状况良好,这样说一定会引起柏林人如希勒尔的厌恶。

马上刺激8个法郎

她躺在这里,我睡在另一张长椅上——她并不中我的意——我想:女儿。

在拱形建筑物下向上攀登。

我们快步跑向水桥。凯勒故居锁上了大门。——在旅行社里进行交涉也无济于事。可是给了我们一些关于铁路交通等方面的小册子。——观赏一些房屋。蓝白色闪闪发光的百叶窗。老房子也装修得非常漂亮。许多房屋的楼层前面都有阳台。——音乐厅。不懂音乐的城市总是举办音乐活动来炫耀自己。——另外一些事情向导游请教。——在这个洁净的城市里有妓院吗?后来我们找到了那个地方。

在太阳升起时,高山牧场上深绿色的草地会如此奇妙地泛出白色。——这是干旱的1911年。

一次伊波利特说:“天啊!我听见的是什么!”在菲德拉的一次长长的谈话后他必须很快地加上几句。这样一来对前面的谈话又掀起掌声。——伊波利特暂停一下,然后继续说下去。

这儿是在瑞士,不是真正的意大利。在奥地利通过反抗变得坚强有力,在这儿通过屈从融合起来。——因此这儿的姑娘打起招呼来是如此的热情,以至于事后还向你们摆动双手呢。——一种新的名叫迈斯特拉尼的巧克力糖。——在一处露天瀑布旁边有一处洞穴里落下的瀑布。——一家公司估计这儿有25000马力的发电量。——我们变得很疲劳了。——贝林佐纳有三个城堡。——可以观赏马乔列湖和它的周围地区的风景。——穿过一条隧道后惊奇地到达了卢加诺,那儿有我们租住的望景楼旅馆,接着我们就进入浴室。

我们(在米兰)看到一个年老的卖报人在街角的一个壁龛里睡着了,手中还拿着准备出卖的报纸。我们想要给他钱,但又不敢唤醒他。——另一个人通过脚踢唤醒了他,那份报纸给他5分钱,他们两人都高声大笑起来。

正如所有犹太女人一样——在花天酒地的情况下,没有轻浮的举动,注意婚姻状况。

行李在过道里。而且对我们来说没有座位。一位束胸的老年贵夫人在给自己扑粉,从远处给人深刻的印象。

早晨在阳台上。我让我的休假的胃绷得紧紧的。——在弗吕埃伦散步,这地方被一个山坡分裂为两个部分。我们划时代的发现是“便宜”。——卡夫卡花40生丁买了一块很珍贵的石头。——回到火车站,正在说话时刚巧有一列路过的火车,因为我忘记带我的望远镜。我回去取。后来我们坐了一小时车子,利用闲暇时间来到湖滨浴场。我假托,乘火车通过游泳恢复精神可使我们缩短两个小时,——因为我们乘坐的是趟慢车要多走一小时,这样我们还是获利一小时。——这一次我在湖里游泳了。——一对夫妻在两个毗连的更衣室里,没有什么色情。——对面山岩上的树木看上去就像苔藓。——卡夫卡说,救生圈是作为攀缘植物。人们至少在更衣室里看到布告,不要在湖中游泳。我们特别喜欢湖滨浴场边上的石块,很像里瓦。一个美好的想法,我的错误竟转化成好事。——渔家女用她们的屁股诱骗散步的人。

在巴黎除最好的之外也有最差的,这最差的也同样受到报纸的称赞和观众的惊羡。我想起了观看过的一场歌剧,在市立剧院演出,但正是一场粗制滥造的演出,剧名为《非洲女人》。

甘必大纪念碑。

在大街上面灯光和文字以一种完全是趣味低劣的脱离派风格表明了地铁入口处。——人们在石块墙之间往下走,从灰色的石块墙走出来购买车票。每张车票15生丁,女出纳员在干这个工作:她非常灵巧地将递给她的铜币投向一边,将两个苏投向另一边,那儿已经堆了一堆。——

我们来到岸边的露天音乐会。姑娘们全都非常难看。如有一位美丽的女子周游瑞士,那该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在我们旁边有人正在读一份俄文报纸。我们想到这里有许多虚无主义者。应该以日内瓦为准才是。——这里没有犹太人。看来犹太人不想做瑞士这桩大买卖。——节目单上哈莱维的《犹太女人》几乎使我们大吃一惊。——音乐演奏得没有我们那儿的好。观众有的在散步,也有一些站着。回忆起巴黎卢森堡公园的音乐会。当时我们非常赞赏共和政体和露天音乐会。

许多苍蝇。它们靠什么生存?它们在我的皮肤上能得到什么?

在慕尼黑乘汽车穿过城市。夜晚,下着雨。我们只能看到所有建筑物的第一层楼,因为汽车的硕大雨罩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对宫殿、城堡和教堂的高处梦幻般的想象。卡夫卡说,这是一个地下室住所的视角。——汽车司机喊叫着;较长时间停车,只是为了看一看在自由纪念碑旁雨中轰鸣的喷泉。越过看不太清楚的伊萨尔河上的桥梁。只是它们的名字对我们尚很熟悉。沿着“英国公园”的漂亮的别墅。“四季”饭店的窗户,它的名字对我们意味着最最时尚,早已如雷贯耳。——整个行程延续了(按照出租车上的计时器)20分钟。

房屋的拱廊就像面向四林州湖的大门,敞开着像存放小艇的船库。

岸边的中天游泳池。——蜻蜓在我的皮肤上歇脚。——它们的飞行很像蜥蜴的疾行,快极了——有时也会发愣。——两只蜻蜓互相爱抚,其中一只不易觉察地飞在下面,另一只毫不害臊地迎了上去——两只蜻蜓以同样的速度飞翔——停留。

我们实行我们的计划,在树木之间就像在街巷里辨认方向。刚好我们发觉,我们旁边没有什么通常的警戒牌和警示牌,因此我们就在一个架子旁走过,这架子上却有一大堆告示。但是它们都在坚固的铁丝栅栏后面,印得很不清楚,无法阅读。

然后我们坐在岩石中的灌木下面,双脚伸在水中,与周围的景物结下了不解之缘。——从旁边走过的旅客我们把他们当作意大利小伙子。

苏黎世湖的景象。没有背景。在码头上的骑马人。泉边的碑文出自一篇不熟悉的《圣经》。——一个粗俗的人在没有抽水马桶的厕所里。卡夫卡回忆起受到交通威胁的巴黎圣罗歇大教堂前面的厕所。——一位警察指点我们去妇女协会的无酒精的饭馆。卡夫卡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许多有关的事,迄今一直在寻找而未能找到。现在可安心了。——狭窄的街巷。回想起中世纪时的一位享有盛名的市长,但是市民最后把他砍了脑袋。一个男子正艰难地在高高的小巷里向下跑,嘴里还唱着歌。旧城很干净,可是又回忆起鲁昂的港口区域。大教堂广场。九九藏书

对于一个瑞士人来说,要永久移居国外是多么的困难。——

卡夫卡的希望

玻璃球里的蜡烛,配上黄色的或淡红色的玩具木偶小裙(灯罩)。

拿破仑给部队颁发雄鹰勋章。

从路上排除障碍。

伸出手臂高高举起从头上取下的帽子。

美妙的、清晰的语言深深地感动了我,特别是这一段,菲德拉为她的孩子的离去而悲痛,这些孩子将在母亲的不祥的呼喊中遭受苦难。——即使在现在,当我读到这些诗行时,我的耳中会回响着这位呼喊的母亲的语调。

他十分嫉妒。第一晚在巴黎。在马克西姆:您给姐夫一个吻吧。我照着做了。他却愤怒了。夜晚的情景。我:我只是照着做了,因为您下的命令。——他在我的身边:爱一个犹太女人真是倒霉。恨犹太人、德国人、女人。——后来她来到他的门边。“假如您不开门,我不得不告知您的姐姐。”——另有一次:“假如您愿意,我就立刻离开这个房间。”这样一来我使他头脑冷静了下来。好,那怎么办呢?——在红磨坊的情景。与娼妓调情。她们走到姐夫那里,他买了50法郎的鲜花。她们看了一眼,知道,她们该往何处。兴许我该找这样一个男人,以姐夫来代替他!——他有三个孩子和妻子在一起。也就是说一个完整的家庭。——约翰真有些疯了。——

有些烤肉是这样被端上桌子的,黄油还在肉块上滑动,半融化状。

在巴黎传统的庸俗艺术作品。

加布里尔·施特恩从维也纳来,早先曾在布拉格,二十一岁。在布拉格时也充满了希望。穿着领口开得很低的、深色的丝绒女服,已经很旧,并且有污点。——我稍微站近窗子。她:“我也说德语。”——谈到了旅行目的和从哪儿来。我谈了关于霍乱的情况。她:“死前是那么可怕吗?为什么?怎么活着呢?”——就这样她把自己当作老一套的、探讨哲学问题的犹太女人。肤浅的道德说教是典型。——“梦想是美丽的,但成长是可怕的。”——一个英国人,名叫约翰,把她从玛利安巴德带到这里。在巴黎八天。“他总是把我看作成年女子。这使我对他产生良好的印象。”——给我看了旅店的账单。滔滔不绝地讲。房间每天15法郎。她查看了一下:“至于早餐,3法郎。非常昂贵。”——今天他与她告别了。这位小妹情绪很坏。已经订好了伦敦塞梭旅馆的房间。然而她没有去。——“您明白这事吗?离目的地这样近!可是又落空了。我总是擦肩而过。”——这位小妹又感到如此高兴,因为他很会照顾女子。其他则没有什么。这样说来真是受宠。——我感到这很卑鄙,好像他们榨取了这个犹太女人,而现在扔掉了。——她看上去很糟糕。这时我对她说,往自己脸上搽些粉。然后我帮她脱去紧身衣服。她在厕所里把一切都料理妥当。——她的行李已先期送走了。我不相信。可是她有单据。很有可能他对此做了这样的安排,出于妒忌。——她买了三等车厢的票而不是二等车厢。这样她还留有一些钱。为此她很高兴。——这花费了她不少钱。(库宾说:如果向一个百万富翁赠送钱财,那他一定还要更多的钱。额外支出。)为什么他没有给我500法郎。——我是这样一个傻瓜,兴许我要耽在巴黎了。作为女教育工作者去伦敦。或者在马克西姆跳舞,那儿我倒是挺满意的。与一位夫人跳舞。——您会跳舞吗?只是转扭臀部,这很容易,美丽的身材。噢,约翰!他总是这样说:美丽的加布里尔。——为什么我总是谈到他呢?您给我也讲点什么。——这时我在两根铁扦前面拥抱了她:非常规矩,一点儿也不可笑。在人们面前约翰总是如此的冷静。这是件美事。兴许他不是英国人,我不想跟随他。他要同我结婚,他说,兴许他并不知道,我已经亲吻过别人。——我对他说:至于您,您可以亲吻另外的人——令人感动的,老一套的论据——如果我现在回到维也纳,那所有的一切将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以耐心和爱心尝试着这件事情。没有什么进展。现在则毫无顾忌了。母亲以为,我还在布拉格亲戚家里呢。没有从巴黎写过信。——可怜的母亲,她将会责骂,但她并不正确。十八岁我开始独立了。——欢乐,调皮,如此等等。——别给我写!——他说,他不给他所爱的姑娘任何东西。真实际。怎么一回事?——然而我曾为他花费了1000法郎,她计算出来感到很满意。——接着她又说,她爱他!——商量写信的事情。她想写信:写给约翰!——我非常冷漠地劝告。

木头地板又湿又滑。楼梯也是如此。水的颜色是这样的深,因此人们大概看不到水中的脏东西。尽管这水很少有吸引人的外观,可是它非常凉爽——人们几乎不相信它——然而我倒很喜欢。

在火车站上紧张不安地给旅馆打电话。通话室前的大厅地面已经裂开了。放在耳朵上的木制的勺斗代替了耳机,仿佛人们要把什么东西倒进耳朵里去似的。一个勤杂工,他回答我的问题(已把小费放在他的手上)非常友好礼貌,频频点头“也许可能”。他不断地按铃“马上,小姐”。与一位旅馆职员的意大利式的可怕电话交谈。——炽热的火车站。虽然我们已经完全做好了去巴黎的准备,可是友好的、开放的拉戈·马季奥雷的景象诱使我们在施特莱萨下车。做出决定的这一瞬间,所有的疲劳全都消除了。我们确实是累极了。——在车厢里:冷静的意大利人和他那热恋着他的妻子。她把头靠向他的头,这样她和他的两个面颊就可以贴在一起。

收拾床铺的方式。

早晨飞来许多蜜蜂,它们在蜂蜜上漫步就像溜冰者一样,吸吮,干活干得累死,此时它们的腹部似乎快要脱离躯体,在身后拖着一根黏糊糊的蜂蜜丝——当它们吸取时,它们的腹部有节奏地颤动——是否人们也要这样全身心地热忱地工作呢?——它们并不随便刺人。

石头作为木头的代用品。

甘德里亚!一个小的阿尔及尔

游泳场正常地面对着湖,不是平行的。

在所有的小城市中都有一些孤零零的房屋。瑞士将如何建成一个大城市呢,我们不禁发问。——墨绿色的百叶窗。——每一座建筑物都像郊外别墅。尽管里面开的是公司商号,家庭和商行事务似乎在一起。回想起了瓦尔泽的小说《助手》。——人们没有看到小街小巷。每一所房子的四面都有街道围着。

翻阅浏览。

码头的地点都在斜坡上。——甘德里亚没有码头,因此看起来受到许多限制。

重新又看到了一些最喜爱的图画。

湖滨浴场:走来走去的人群,男人,奶牛,缠着黑头巾说着话的女人,衣服穿得松松垮垮的农妇。——

为了女工们

我取回了我的已经停止走动的表,付款5.50。

一列专为孩子们的小火车,通向动物园。前面是一个玩具火车头。电动。没有车厢,而只有一排排空着的小凳。小火车快速地在它狭窄的轨道上弯弯曲曲地穿过森林。——就像巴黎所有这些令人惊奇的东西一样,这也是一件旧的设施,今天的孩子们的父辈都曾经为它欢呼过。

曼坦那,乔托——安格尔的一幅少女画像,极度冷峻阴险。

卡夫卡在绳索上爬上爬下非常在行。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职业,她的窗口以毛玻璃遮蔽着,只是在很低的地方保留有大约一平方分米的空处,通过这个洞口她看到的是成千只陌生的手,手中拿着钱币,这钱币由她投入盘子里,发出声响,只看到手,可是从没有看到人们的脸——也没有看到她的脸,只听到声音:第一,第二,而从来没有另外的话语。——这样一种少有的工作,手指和声音,如此紧张,如此快速和交换。

在火车站上:正展出《犹太女人》的广告。

行李间,高大,碎块砌成的墙壁,公职人员似乎对这件简单事情的复杂簿记不是很熟悉。

人们不可以把手搁在绿色的赌桌上。

上午浴场游泳。——下午从4点到晚上11点和卡夫卡一起坐在一张桌子旁,用墨水笔写这些笔记,在湖边的花园里。

沙拉

桉树——阿兰卡里亚——

许多禁令

不是为了做爱是为了在你怀中睡觉

……这里是电梯的声音,它离我的房间如此的近,我相信,如果它的门打开,这门会劈开我的房间。在墙上钻孔的声音使我在半睡的状态中想出一个铤而走险的小偷故事……9点钟前后我再一次入睡,浑身冒汗。

然而结果是,这位讲师代表了许多德国人的意见,应该听从健康的自我意识。

我们的行李此时(我的心在扑扑地跳)留在车厢里。

瑞士的木造农舍旅馆。

临时加出的椅子放在排列的座位之间。

通过圣彼得罗区域,这一地区只是由于娼妓数量之多而闻名于世。可是我们似乎觉得还可以。也许因为全世界的、各个民族的娼妓都有着同样的脸孔。——尽管如此:她们的源头很清楚是法国的。——服装比我们那儿的好,都是紧贴着身子的纱罗制成的透明服装。人们在一个穿粉红色衣服的妓女身上可以看到她的肚脐。紧固的衣服包着胸部和臀部。腹部在跳动。——一个穿黑色衣服的妓女,她穿着袒胸露肩的低领衫在漫步,仔细看着,就像比尔德斯利画的插图那样,不:只是他的模仿者之一。——人们走上那不可缺少的楼梯,屋顶上和墙面上都有玻璃镜子,在最主要的那个房间里沿着三面墙壁有三张绿色丝绒长椅。已经都有人坐着。在入口处还挤满了人,他们向用木板隔开的小屋和昏暗的房间探望。男人们戴着帽子,认真地等待着,就像在火车站上或医生候诊室里等待一样。一位老人躺倒在长椅上。士兵们。——所有的人都只讲法语。——没有争吵,没有交流,不加掩饰地目不转睛地看着。——温馨的紫色。——人们总是在来来去去,这个房间似乎是街道的一部分。——紧张的朦胧的空气。电风扇,就像一个小型的闪闪发光的起电机,似乎只能转换一下空气而不能更新空气。——我们没有碰一个姑娘,一次也没有跟一个姑娘说话。——自从一个星期以来我没有刮胡子了。因为我乐意这样,在布拉格时也是如此。真遗憾。

平原上战线前面的大炮

卖报人,报刊刚出版时他们精力充沛,现在则带着他们那些还没有卖掉的报刊缓慢地走街串巷,就像枯萎了一样。

上天,整个宇宙充满了我的祖先。

交叉湖口,屈斯纳赫特,斯坦斯塔德

还有一些小型歌曲在观众前试演。一位男歌手穿着大衣站在舞台上,行屈膝礼,装腔作势地表演一下,礼貌周到——我们把它看作是出于活跃场面的免费节目,因为我们期待的是这家大使餐馆,可是它很不准时,这我们也知道,后来另外的歌手从观众厅走向乐队指挥的旁边,靠在乐池的栏杆上,难唱的地方让多次重复演唱。

一幕演完掌声响起。帷幕又拉开。人们想,前面的那些演员兴许要为掌声而感谢呢。就在此时演出又继续下去。

天堂乐园,一个充满广告宣传的名字。

在苏黎世有一些平民带着火枪同我们一起下车。自由的瑞士。

同灰眼睛的意大利人谈话:错误的问话,但还常常重复着,就像进攻被击退一样。——“独立日庆祝活动是否也在科摩省举行?”他:“这往往由各省决定,由——各省——决定。”

在有罗马风格的建筑物里,在别墅里,人感觉到自己不是那样胆怯懦弱、无能为力。在奥地利也不这么觉得。他心想,万不得已时我也还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把这事办了,把这些石头摞起来——。在德国则是另一回事。与人自身周围的、他自己的僵化了的产品相比,人一钱不值,毫无价值。

装有抽水马桶的厕所有各种各样的灵敏性——别把花扔掉。

在四林州湖上我半是故意地打着呵欠,双倍地享受优质的空气。猛一下一股清风吸入我的心胸。

9月9日,星期六。睡到11点——在亮光中洗澡——阿里斯蒂德连锁餐馆——罗浮宫——5点至7点睡觉——买《菲德拉》的票——喜剧院——里舍咖啡馆——汉诺威大街。

右边和左边的空格意味着2、4、6、7和1、3、8、9。

在比亚咖啡馆:外面像做广告似的10生丁一杯咖啡——然而真正花费却是15生丁,至于饭前饮用的开胃酒根据各个票证而定。——

卡夫卡的忧虑,少不了言过其实。

轮船逆风航行,非常舒服。——

(暂时从罗浮宫砌出来的)

一辆车子慢慢地跟在我们后面行驶,与我们的步伐相当,他愿意送我们去住地,被我们拒绝了。

这是星期天,早晨5点钟,所有的窗户都还关着,大家都在睡觉。8月27日。

一位王子的提议,通过黑人,他在旅馆中端咖啡:“不可能。”——我兴许在那儿还得停留一天。我是这样傻。在巴黎逗留一天:您理解这点吗?难道我十分古怪吗?——真是这样傻。——

“洗脚确实是犹太人的习俗。”

大使餐馆

瓦尔特的旅馆的扩建以它的拱廊精巧地与旧有的舒适的建筑群结合起来。这似乎就是瑞士式的:保护陈旧的证明可靠的东西以及古老的感觉,而不是拆掉重建。

乘车出发去一个地方,凉风习习,舒服极了。圣沃尔夫冈。——

教堂钟楼上的钟

从容不迫的统帅在最前面——伸展出来的统帅权杖——

粉红加灰色的山崖阴影似乎轻浮在石头上面飘动,它们没有完全紧贴在石头上。

在教堂里,感到有些尴尬。男人们站在两旁。有人指点我较好的位置。

从卢加诺的午后炎热中人们来到卡斯塔格诺拉更加强烈的晚间炎热中。有半个小时。

在现代化的居民新村,在售票处也有用纸板做的小型的剧院模型——一个可作为榜样的设施。

玛利安巴德的一位年迈的乐队队长。他年纪这样大可是想要我。——没有人为我做些什么。所有的人只是想要我,他们想要抚摩、亲热——因为妻子睡了:“当然您可以充分加以利用。”——您编造出什么埃及的东西、希腊的东西、跳舞——

街道上蓝色的广告牌白色的字体

带苦涩的饮料。加了石榴糖水溢到了手上。——这些服务员继续做他们的事。他们要干的事就是又把一个人立刻引至在巴黎的中心:领座员看着入场券。核对无误。

一条林荫路上有着许多相似的维纳斯立式雕像,它们之间只有很小的差别——胸前的手伸出来做暗示的动作——或者蹲下来在沐浴——或者与站在海豚上的厄洛斯在一起。

我们在巴黎完全成了民族主义的德国人。——当我们注意到林荫大道旁一家有着许多啤酒的咖啡屋,那儿德国人在德国的服务员和报纸的情况下公开进行会面时,我们真有些感到害怕。——他们把许多小桌子推到了一起,为了组成一张他们所需要的长长的酒桌,然后分成两排长长的行列面对面坐着,其中一排的背部向着林荫大道。——法国人则相反,每两个人,最多三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旁,所有的脸孔都朝向林荫大道,以至于咖啡馆前这样许多排一排接着一排给人造成剧院正厅座位的印象。

有人讲,中间的轨道连接着非同寻常的高压电。触摸它们肯定是自杀。——但是路轨躺在深处,没有人想踩上它。人们不需要很长时间就会熟悉。——地铁车站是这样的,车厢的踏板与站台完全一般高,原来的那个词“下车”在这里失去了它的意义,人们非常舒适地“走出来”。

在游泳时读贺拉斯的作品。

男女性爱虚弱无力——

绿色的柠檬树,长得较矮小,在我们那儿都长得很标准。

回家后我向卡夫卡借奥图尔来阅读,看来这里预防梅毒犹如在米兰预防霍乱一样。

然而观众厅还是满满的。在巴黎所有一切都是一种好买卖。

一个年轻人非常友好地对我讲话。因为我不理解他说些什么,他以法国人的表情显出无所谓的样子,并耸了耸肩,面对外国人十分客气,他的傲慢的火焰融入了礼貌之中。

冰镇咖啡——纱罗——冻得像石头

在围攻时前景中也有农妇的身影。

有些炙热的阳光。

人们对湖的浩渺同原先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它比实际情况更加直接。事实上湖湾慢慢地展开,巨大的湖段使眼睛变小了。湖面变得越来越宽阔。——一家旅馆装有红色的帘子,犹如大地上的一架手摇风琴。

我对霍乱非常害怕,——在一个报亭上买了“关于霍乱的书刊”。走过“天主教修女会医院”。人们想到的是躺在这儿生病。——注意到河道里的水的质量。河水是墨绿色的,缓缓地在桥下流过。——水果和街道上果汁水的买卖引起阵阵恐惧。——房屋的大门入口通过栅栏向着庭院,同样,庭院向着后面闪亮的公园绿地也被隔离开来。——这也好,从火车站出发就这样慢慢悠悠地一边寻找一边穿越了这个陌生的城市。我们避免花时间在这偏远的地区特意去寻找一些名胜古迹,我们在走过这些名胜古迹时就像当地居民一样觉得无所谓。人们在事先考虑旅游时,定会想到不愉快的事。乘车进入城市,旅行者就这样停留在车窗边上。——车子通过曼佐尼·科尔索。——斯卡拉:著名的歌剧院中不引人注意的一座。人们想到的是作曲家和歌唱家的雄心壮志,从这儿产生的影响,以及恰恰是这座歌剧院的这种不起眼的几乎是阴沉沉的外貌,它看上去难以接受,无足轻重。这种有代表性的外貌兴许已经成了迎合观众的一种方式。甚至在这些作曲家的睡梦里都不得不艰难地掌握这座剧院的立面外表。

您这样坐得不舒服

我们在敞开的凉爽的窗边进行商量。起先我建议,我押双数,卡夫卡总押单数。这对我们来说似乎很可笑,因为我们忽视了5。在赌场上我们才注意到了这点。我们在出纳处每人换了5个法郎。就这样交替押宝,但总是出单数。卡夫卡赢了。过不多久我就输光了。——后来卡夫卡也输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都有这样的感觉,这一种赌博该永远玩下去吗?我们的困惑。——金钱的消失,就像在一条寻欢作乐的歧路上逐渐丢失,或者像人们在浴缸里放水慢慢地总在不断流淌。当然某些瞬间塞子也会塞住的。可是最后一切都完了。——我们在此后十分生气,因为永远未能弥补这样的一种损失。是否要用自杀威胁迫使老板归还我们这10个法郎?——一个很好的想法,这想法与这次损失联系在一起,就像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真是陷于损失之中了。

在这些年轻的、部分很嫩弱大多数很妩媚的姑娘中都隐藏着许多痛苦,但她们更多的是健康,也就这样逍遥自在地把这痛苦忍受下来了。

奥斯泰诺。

菲利普面包房的送货三轮车。

巴黎的咖啡馆,帕亚尔——犹如女士蒙着面纱。

带苦涩的饮料加上石榴糖水和苏打水。

卡尔罗塔别墅。

“您不必走路了。——您叫出租车吧——”让我等了四个小时。从他那儿学到窍门,因此我没有外出。——一种女奴。——我:您对这些满意吗?“求您了,我已经是依赖他了。”

朗诵没有上演。以这样的方式更好地突出作为完整的乐曲。同时也突出了角色的性格。——例如雷门达多拿着他的鞭子就是一个烈性的小歌剧人物形象,在我们那里这样的次要情节就令人费解。

我们来到林荫大道。里舍咖啡馆,邻桌的两位先生讲着德意志国家疆界内的德语。关于妓院的事,这里的姑娘和另外地方的姑娘。我参与他们的谈话,向他们介绍了汉诺威大街,我想要上那儿去。如果他们有兴趣,他们可以一起去。那位年纪较轻的有兴趣。那位年纪较大的熟悉巴黎,考虑后问道:“哦,这是一个非常低级的妓院,是不是?”他们到底想些什么,我自忖,这时我害怕,假如我与他们继续交谈下去,会被看作是一个骗子,这家妓院的代理人。现在他们摘抄了地址,谈起话来好像没什么经验,完全是属于那种家乡城市中没有妓院的那些人的风格,喝些便宜的香槟酒,聊聊美丽的女人,等等。这时我接近于这样的看法,把他们视为骗子。——我们几乎是突然地离去,卡夫卡向我承认,他确实有这样印象,他们是骗子,即使他没有比我更早地这样认为。

长廊很漂亮,很高大;人们像惯常的那样放眼观赏,这就要操心帽檐,他会把墙壁当作街巷两边的房屋。只是在不自然的转动头部时人们才看到玻璃屋顶。——从同一个拱门正面出发,既有横向的拱廊,又有并行的街巷,令人眼花缭乱,这儿到处都是咖啡馆和娼妓。——简言之,长廊是特别引人注目的。

诸神的父亲和主是我的祖先,

邮局:邮政窗口按照办事的内容分成六个部分,在我们那儿尽管人很多也只是两个窗口。邮局职员坐在座位上,就像在一个车厢里一样靠着;人们走到窗口,他就直起身来,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只是倾听。我想把我的邮件转寄一下。他给了一张邮件委托表格。我仔细阅读这张表格,回过头来细心地予以填写。他:“没有关系,就一张纸。”我写好后,小心地将它抚平,然后把这张纸交给他。他将它放在斜面桌上,不再碰它了。我很担心,它会丢失,下一个来人会把它拿走;我在远处注视着。他看到了我,没有动弹,微微一笑,摸着下巴。最终我委托卡夫卡帮我继续注意。在过了较长时间后这张表格终于被取走了,它被交给了另一个职员。——另有一个人把我当作他的同行,和我谈起了假期和“许多工作”,通过窗口同我热情握手。

经由施陶法赫尔

甘德里亚:木柴靠在高高的墙上,那些剥掉了皮的白色的树枝成堆成堆地放在一起。

古格里尔莫·退尔广场

看来真是这样,我可以在车厢里美美地睡上一觉了。持续不断的、强烈的噪声,这种噪声对于那些使人意外的噪声来说没有什么了不起,与之相比它的作用简直就是深深的静寂。只有在火车停靠车站时才干扰我的睡眠。——两个年轻的法国人。——他们嘲笑林道的奥地利公共汽车售票员。——他们把林道说成“伦多”。一个陌生国家的售票员有着不可抗拒的滑稽印象,正如在菲尔特的巴伐利亚售票员带着一个红色的大口袋给我们的印象一样,这口袋低低地围着他的双腿摆动。——我继续睡觉,座位不很舒服,但确实已经很好了,我把我的雨衣卷起放在头底下。

在那家无酒精的饭馆的二楼用午餐。我要了一份肉食套餐。卡夫卡没有要。第一次喝迈伦的葡萄酒,经过消毒的新鲜葡萄果汁。——我没有发现塞勒斯的品种和另外的品种有什么差距。有人告知,这是一种很容易栽培的品种。——房间按照霍尔拜因、雷斯达尔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画家的复制品装饰起来的。——下面是另外一些虔敬协会的广告。——豌豆汤里加有西谷米、柠檬奶油甜食之类,价钱很便宜,仅1.20法郎。真有那样特别便宜的东西?——在女出纳员那儿付款,她面对楼梯坐着。我几乎挨着她走过。

卢塞恩的早晨印象,犹如晚上一样很少豪华气派。

我也总是感到惊奇,为什么这些给予艺术作品的解释和题词都是印刷出来的,而不是手写的,因为这只需要一份。极大的浪费。

露天游泳池里有许多白色小石子,对面是贝拉吉奥。——晚上在梅那吉奥逛了一圈——返回时经过卢加诺湖,海关快艇上的探照灯一直陪伴着我们,它的光线沿着岸边的道路照射到很远的地方。——在明亮的光柱下是淡绿色的湖水。——灯光交叉,近处地面变得十分清晰。

面包房伙计穿一件亚麻布长大衣赶到脚跟,红红的面颊,狮子鼻,很年轻,细高个儿——汽车司机长有一张城里人的脸,很时髦,个儿矮小。——三轮车的轮子弯曲了。——面包房伙计去找警察。——从旁边走过的人站住了,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很活跃,但没有恼怒,都在进行解释。他们看看这看看那,过了一会儿也就纷纷离去。——

在波尔莱策至梅那吉奥的铁路上,面对我们坐着一个男人。同他交谈很困难。他说话的重音令人费解。——

值得研究一下,为什么布拉格是这样的安静。——这儿在半夜1点钟左右还过着巴黎式的生活。

很有历史意义的一长串灯

一座雌雄同体雕像躺在一个用大理石雕凿的类似垫子的床铺上,作为生气勃勃的古希腊艺术作品我们首次感到惊奇,然后是最近的研究成果长长的解释性文字作为当代的“补充”。

8月28日,星期一

赌博的人站着。收付赌金的人穿着黑色的华丽制服坐着。一个主持赌博的人坐在高高的位置上——两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仆役。叫赌的人:先生们,出牌吧——牌在这里了——你们的牌都出来了——都在这里了,你赢了——全都完了——3数(le trois)。强调的是“le”。这声音持续不断。这时他轻轻地抛出橡胶球,这球后来稳定地落在某一个数字上。输赢就这样在很短的时间内定下来了。——收付赌金的人手拿金属耙子,这耙子的黑色把柄已经磨得很光滑了。他们把钱耙向自己身边,或者把钱抛向赢家的格子里,那儿也有耙子截住。他们根据情况分派赌金。

有些放在棕色的碗中,像一个轻佻的女人。

在施特莱萨是有抽水马桶的厕所的声音。在卢加诺是轮船的声音。

重又找回原始人的技巧。我们在多石的湖滩上建造美丽的平整的座椅,用又光又平的石块,也用大石块做成椅背和靠手。

旅馆相当安静。可是我有自己的倒霉事,关于睡觉……似乎是在墙上钻孔。不知怎么的有人在毗邻的房子里干活,这房子直接挨着我的房间……然后是一把沉重的锤子很有节奏的敲打声,有时中断一下,接着又继续敲打……在我旁边还有电梯。

很糟糕的公用餐桌,4个法郎。我们吃自带的梨。

沿着铁路线有很多巨大的广告牌,用桩支撑着,它们竖立在田野里,周围生长着庄稼,因此这就成了排桩——或者倚靠在一棵树上。——使人感觉到离巴黎近了。

我的皮肤上的晒斑由于炎热再加上衣服的缘故感到发痒。

赶紧奔向火车站。

在奥林匹克运动场前聚集了许多骗子。我真想进行报复。

共同著作的计划。

戈特哈德铁路上的美丽的火车车厢。真有一套,这些瑞士人!——冰川挨得非常近,犹如山崖边汹涌的波涛。——罗伊斯河,一条不太重要的、荒芜的河流。河水呈淡绿色。——一位匈牙利少女,卡夫卡非常喜欢她,以至于他称她为“匈牙利花朵”。她有噘起的嘴唇。——急转弯的隧道。人们感到惊奇,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铁路还在运行,后来人们发现,这正是一条已经废弃的、奇特的线路。——在意大利的隧道里比在德国的隧道里更热,也更臭。——现在开始自然的、乌七八糟的生活。——大声叫喊成了习惯性的讲话。——有一个小孩名叫多洛勒靳。——挡雪的保护防卫设施。——瀑布,冷不防地从山岩上下来。——

8月26日星期六1点02分启程

划手作为海员,戴着白蓝相间的水手领带。

瑞士的干净整洁印象深刻。一位母亲带着她的几个孩子穿着节日服装在街上漫游。——回想起戈特弗里德·凯勒,他是靠他母亲教育成才的。

路易十六向德·拉·贝鲁兹先生发出指令,要在1788年6月29日周游世界。

香榭丽舍大街——可以被指挥的——大使餐馆——“男人是野蛮的,女人是妓女。一切为了钱”。——林荫大道——两个骗子——《晨报》

总是在工作的旅馆老板儿子。——作为寡妇的继承人,等等。况且寡妇在许多企业里就像是荣誉称号。——兄弟。“陪陪我。”他不愿意。——可是,可是他不愿意,自己跑出去了。

这是很难做到的,为什么要求那么多的自我克制,甚至当菜肴还那么丰富的时候,不再每天去吃同样的东西。

有许多人。在两棵树之间,不是在空地方,而且衣服在慢慢地活动。——人们听不到嘈杂的声音,一会儿街上传来了汽车的声音。这对许多人是合适的,也就是说他们玩累了,在默默无言的植物之间人们高声叫唤——临近晚上。然而人们看到了许多微笑的脸蛋,许多对情侣,他们这时公开地、正派地坐在草地上。

当我有一次来到奥林匹克运动场时,太晚了,正在演出歌唱节目,一位女工作人员指定我一个座位。我不能打扰其他人,这意味着,我要暂时在这儿停留一下。——她催逼我坐下。这儿什么也看不见。——我决定不再让步。对这事我很愤怒,在这巴黎外国人的意愿如此得不到尊重。——她不停地说,终于把我交给另一个女人,意思是我不理解她说的话。——我客气地但又坚定地坚持自己的打算。——最后这两个女人和我取得了一致意见,在最末一排的空位子上让我坐下,大家都满意地微笑起来。

这名男子叫蓬通尼尔,他的一生是在码头栈桥上度过的。另一些人在巴黎地下铁道的窗口——扔10生丁在右边进入,扔5生丁在左边进入。

对面是空荡荡的气球大厅,闪亮的银光,金色的边,可是空空荡荡!飞艇真能进行长距离的旅行吗?——这里有类似火车站的建筑,双轮滑车,旁边有一个展览会以及公共娱乐场。——疗养地音乐会。晚上有一场法国流动性剧团的演出。——水果。——湖滩散步处的三重灯光,往外直接照射到湖面上,然而在茂密的树木下则黑暗层层,中间的小路通向旅馆的花园,花园里第一批风灯已经摆放在桌上。——阵阵芳香。——在悲伤中的波兰女人。——湖上清澈的湖水。

当地铁列车停靠时,人们立刻看到熟悉的蓝色牌子上的车站名字,尽管还有许多广告牌。卡夫卡说:“因为人们兴奋地在寻找它们。”一律化的魔力,此外“杜博纳”的广告牌也沿着整个地铁线路得到了充分的利用。——就这样不在意地往外看立刻自动地变成了阅读。——车站上的所有长椅都写上了广告用语,甚至出口楼梯上的每一个梯级的狭长的垂直面也都效劳于“皮尔”或《晨报》。这些坚硬的梯级由零星地散布着的小金星装饰着闪闪发光。

米兰。

在我们那里惩罚在于,警察迅速赶来——而这里,人们必须寻找警察,并且长时间地等待他们。

到达巴黎:早晨7点半而不是7点。

我以强烈的炽热爱上了你

我不理解这些言语的意思,不理解单词,甚至不理解一个单独的音素。

9月2日,星期六

去吧兄弟们

邮政总局的邮箱就像忏悔室一样

皮拉图斯山不断变化的形状。

早晨关于米兰霍乱的消息——旅行社——《科里勒》报道了来自佩扎罗、巴里、热那亚的消息(没有提“霍乱”这个名字)——《北德劳埃德报》——一时间我们决定去巴黎,热情很高。巴黎的《埃克塞尔西奥报》。——然而卡夫卡说,他已全面考虑过了,我们不能仓促地改变预定的旅程——米兰胜利了——

这里和意大利都没有变换风格的住宅。新的建筑材料对住宅改变不大。

去教堂要往上走,经过呈“之”字形的倾斜的梯地。两旁是园圃或墓园。

带有棕榈树平台的豪华别墅空空荡荡。旅游季节还没有开始。人们也许把我们看作是今年第一批肺病疗养者。

通过经常不断地勤奋地记笔记,人们可积累起许多笔记。闭上眼睛。张开时总是又开始看到前面的东西。——如果人们有意保持原样,记笔记也许不至于会感到那么强烈的遗憾。(卡夫卡)。

令人不安的大老鼠成双成对地在饭店的公用餐桌下面挤来挤去。客人们感到非常害怕。职工们的幽默。

不可理解的房屋建筑。绳子,旁边是横梁。绳梯,从悬空脚手架上攀着绳子下来——有一个男人拿着小棍子不顾警戒牌——爬上阳台——旁观者。

9月8日,星期五。7点钟到达——旅馆——邮局——林荫大道——遗憾的是,没有进入大厅——香榭丽舍大街——大使餐馆——喜剧院的现代化建筑——里弗里大街上的杜瓦尔饭馆——下午睡觉——黑暗中洗澡——卡门——那儿喝咖啡——对我来说很糟糕。肚子痛!

用一种外语呼喊比讲句子更难理解。

在卡登纳比亚所有的窗帘都是棕色的,并有白色的装饰镶边。——这是当地的风尚。

比亚咖啡馆的广告牌从它开业时就有了,不论在哪个地方在一块宽厚的木板上还能见到:有权势者饮咖啡——一位黑人酋长说:他作为黑人当然理解黑色,可是没有更好的了——国王阿尔丰斯摇晃着他的孩子说:我这样做无非是为了——爱德华,莱奥波德,我们的皇帝——所有的人都是从嘴里说出言语。

慕尼黑的工艺美术在1910年秋季展览会上的失败。——展览厅没有供暖,空空荡荡,只有一些家庭主妇在展览厅里惊讶地观赏外国式的手工制品,大厅的陈列柜里包括了岛屿出版社和许佩里翁出版社的全部图书艺术,以及美丽的米勒版本和一个衣着朴素的漂亮的金黄色头发的工艺品姑娘。——报纸使德国的艺术家感到遗憾,它不像法国那样有传统。——印有展览目录的请帖不得不让企业原谅,那是一种多么缺乏教养的——幼稚的艺术,与此同时,人们对法国工艺美术的全盛时期(洛珂珂式)并不感到羞愧,根据这些如此遥远的风格就像中国和日本那样可以得到激励。

这些门也很实用。人们推一下两个门把手中的一个,门的一翼就撞向一边,魔术般地另外一翼在它合着的地方也自动打开,这就像一个被推向一边的后台。

休假期,最困难的事是找办公室联系事情。经过许多周折总算有时间来到大教堂。——一进去就有巨大的印象,空空荡荡的、宽广的地面上有许多柱子(卡夫卡说:导游者可以带四万人进来),只是在前面,几乎觉察不到,从最后的几根柱子通向圣坛的右侧有许多排长椅。——早晨卡夫卡用凡士林替我涂擦。“这样贵只能在美国生产。”——然后我坐在他的床上,他也蹲在这里。我们相互安慰。——晚上我有个计划,8点钟乘车,卡夫卡要去取钱,他随后来。互相让步:改为下午3点。——肚子痛。可是之后解的是硬的大便,这是自我暗示。

这不是德国的森林。——纯粹是阔叶树。杨树。——有些女人气。

码头边的姑娘的胸前抱着一个带有饰针的红色法兰绒软垫,这仿佛就像陈列窗里的装饰品进行展销。

一个小孩,他不停地说话。特别是当他注意到,大家都在倾听他时。他说的话声音单调而响亮。他宣布掉进水里的树叶为鱼儿,帆布顶篷上的污斑为花朵,对面的湖岸为美洲。所有这一切总是意味着嘲讽,总是有新的问题,对于他的说笑打趣大家都感到高兴。

轮船甲板上炎热难当,开始刮来一阵舒服清凉的穿堂风,把热气都刮走了。

卡斯塔格诺拉要美丽得多。蜥蜴。中型别墅。——

轮船毫无顾忌地驶了进来,同光线纠缠在一起,又挣脱开来,这光带还紧紧跟随在后面——就像很有力气的仆役用他们的扫帚硬要把扯乱的线团一起拉出来或者扫出去一样。——就像凹面镜中的脸孔。

一张单调的、半硬的、非常宽又很平坦的卧式长沙发摆在那里——很适意,可是无法替代床铺。——我觉得我的选择非常糟糕,我不断地想起楼下另外一些姑娘。

大教堂广场,一个黄色的电车车站。或者是一个旋转木马。他们围着中间核心部分转圈。

树木的阴影排列成长长的波浪线条在这儿或那儿出现,形成完全往下的斜坡,由此勾画出了山垄沟。

在绿色的土坡上安营露宿的一个个家庭就像一幅幅图画从旁边掠过。——沿湖的小路上挤满了个别的散步者。

大都会旅馆

你现在稍稍漱洗一下吧——一个白铁皮制的小型坐浴盆,有热水。

路易十六向穷人发放救援物品,1788年冬

喷水的动物

新西兰——冰岛渔民,摇摇晃晃地走着——迅速进展的电影中的傀儡动作——姑娘们,小歌剧里的军队——自由——圆柱——没有特别好的音乐,不感到疲劳——时装模特儿——哨兵仅仅表示军备——电——威廉皇帝在什切青、色当,法国的航空业,流行式样,土伦,摩洛哥葬礼——第三年。所有一切比我们那儿有趣。

将在星期三到巴黎,浮士德的诅咒——在很大的歌剧院演出!这是确定无疑的。

浪荡子

因疼痛而叫喊起来

这本书就放在我的房间里,我非常愤怒,总不能排除此事,我在服务员面前也感到惭愧,把它扔来扔去——最后在收拾行李时有意把它留在那儿——因为我相信由于它的内容贫乏应该享有的结果。——直至现在我还不知道这本书的扉页的意思。至于里面有些什么东西,确实是可以想象的,一定非常有趣,我很遗憾。今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

塞纳河上的轮船上巴洛克式的阳台

在阶梯下面两位穿燕尾服的先生坐在一张售票桌旁,相互间似乎正在说话。人们在他们面前出示入场券。他们仔细地查看或者不看,对于上这个或那个楼梯(楼层)给予不太清晰的答复,似乎很高兴,也许在观众中他们更喜爱周旋于那些漂亮的太太的晚礼服中。

乘车去剧院:一座座华丽的建筑物很快在眼前闪过,这就是意大利,商店排空的布置使人回想起布拉格。

柠檬糖水

浮雕:欧里庇得斯,被他的作品的部分可以读到的标题围绕着。一个美丽的光环。

一个世界城市的标准。——在我第一次巴黎之旅后,在布拉格我列举了让人激动的地下设施,有抽水马桶的厕所、岩洞:地下铁道。

参阅黑色笔记本第23页。

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后院,有二十个裸体女人,跳舞——只需付一杯啤酒钱——他展开一封一个英国人写的头上已经完全腐烂了的、破损不堪的书信,这个英国人感谢他的导游工作,时间是1901年——后面是当局的确认。我说:“哎呀,您和当局也有关系。”——他没有觉察到这是讽刺,发誓想当口头翻译,进行讲解,还真的展示了盖有印章的几件旧文书——我们终于打断了他,匆匆地随口说道,我们在巴黎已经有三年了,所有的一切都知道。——他有些疑心,然而还是跟随我们说:可是那些东西您们一定不知道——它没有公开过。我们迅速地离去。

到达里昂火车站,起初与东车站搞混了,它比东车站要大得多。

我们的捷克语听起来很像中国话。

一次我突然想到:愤怒——

躺下,前进

这就像一部长篇小说!她时常这样说。很自豪。所有的女朋友都羡慕我。可是我想死。——我对约翰说:正因为我认识其他一些男人,所以我会对你忠诚的。其他的女人都很好奇。而我对他是忠诚的。

例如路灯杆,穿街通道。

重炮轰击维也纳

我跟随离我最近的、半裸着身子、穿着绿色大衣的女士上了楼梯——来,我亲爱的——我告诉她,我在一年前来过这里,因此是一种庆祝周年纪念,等等,我觉得真是太傻了。

爱得失去了理智

我们使骗子中计,通过异乎寻常的举止我们吸引他们对我们的注意。——一个年纪较大的、和蔼可亲的德国萨克森人,苍白的脸,灰黄的浓密的胡须,这样的胡须人们不会有恶感。“您们也许会惊讶——法国女人,容易激动。”警告别挥霍浪费,这是她们的方式。决不会有别的要求。如果您们不满意,您们就离去。——这时那第一个骗子又出现了,他一直跟随我们——我们担心被打,接着就回家了。

在码头上:黑色的木箱放在码头厚厚的石板上,用长长的铁杆一起连住,这是星期天。——工作日:所有的盖都打开了,做好了准备,许多旧杂志的古老的(同样有销路的)插图本、铜版画都给裱糊好了——各种书籍按照价钱排列在一起。人们能够通过现存的东西激起一种愿望,可是现存的愿望并不使人满足。——因为这位年老的夫人马上开始翻来找去,因为我们需要《菲德拉》。——另外有一位夫人立刻说,眼睛没有离开她手中的活儿:“没有。”

我们与奥托一起坐在一间很热的房间里,帽子推到了头顶,随意翻阅着《晨报》,为了不被看作是外国人。——这一次我们通过一间明亮的房间被引至一间黑屋子前的门口,就在这一瞬间黑屋子的电灯亮了,可以看到二十个赤裸着身体组成一个半圆形的女人展现在那儿。难道直至现在她们就坐在黑暗中,或者有人在目前,也就是由于灯亮了起来,刚把她们领进这间屋子?所有的人都向一个人微笑,手摆弄着乳房,或通过舌头在半张开的嘴里转动显示她们的本领。人们单个的一个一个观看她们,真感到非常难为情,眼光偶然落到这第一个人身上,那第二个也就漂移过去了。由于处境窘迫我很快挑选,然而我意识到我的窘迫是我正确挑选的障碍,我尽力,十分留心全神贯注地在这一时刻使之协调平衡。就这样我显示出一种非常渴求的样子,虽然我只是同情、窘迫和亢奋的混合体,反正并不坚强,而只是尴尬的软弱的完全轻松的情绪。——在这一时刻我没有更加强烈地去想现在在我眼前出现的事物,而是去想楼梯间以及它的棕榈树的有趣的印象,跑楼梯的人,每个梯级上的黄铜栏杆,从上面照射下来的微弱的灯光就像在不引人注目的海滨旅馆里一样,在这种旅馆里有名望的国王般的或王子似的客人正好刚刚死去,为了使气氛协调,灵柩的富丽堂皇受到了抑制——没有超过耀眼光线照射的、用图画装饰起来的,不拘礼节的看门人的房间,在这房间里可随意地阅读一本科学书籍——这时出现了两个自以为了不起的、穿着深色衣服的女士,她们碰了我们一下——这眼前的,至少是不习惯的情景使我产生这样的想法,我现在所干的是一种不正当行为,当然只是一种情有可原的、好玩的不正当行为,特别是对我的新婚妻子。——回忆过去、当前情景和展望未来有着同样的功能,大概导致了已经写下的东西缺憾的效果。

枕头就像平平的、长长的长条面包一样。

比亚咖啡馆:酒吧间的柜台呈椭圆形关上了门,以至于看上去像一只小船的内部,其中还包括一个房间,一个男人,穿着衬衫,一个女人,来来回回地走着。好像是一对夫妻,这对夫妻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正在进行复杂的,有时候是难以理解的安排,可是十分和蔼可亲,准备接待客人。令人费解的是高高的铜制的烧水壶,这壶正烧着呢。冷的咖啡,假如有人需要咖啡,就从一个简朴的瓶子里面倒出来。——新鲜纯正的咖啡很快就烧热了。两个盛有新月状小面包的篮子,还有黄色的、像蛋糕一样的小圆面包。新月状小面包名叫羊角面包——还是回到船上吧:代替方向盘的是内部安装的收款台以及存放硬币的盒子,然后围绕着的是饮料瓶子(所有的一切在外面看都模糊不清),它们的存货似乎是不可估量的。

我们曾在卢加诺逗留,只是出于对我们美好的回忆和幻想的怀疑。我们把里瓦视为幻想。可是这儿林荫道散发的香味就像在里瓦从湖那边飘来的香味一样。在卢加诺,林荫道散发出臭气,而湖水中则有灭蟑螂的药粉味。——这里的旅馆真可以与卢塞恩的相比!卢塞恩和卢加诺都有着永久的镰刀形湖滩。这儿人们沿着湖滩行走,那儿则到了尽头好像只有一半而已。

在这高潮之后就像在高音的C大调后就有掌声。谈话的其余部分要在停顿后再继续,这就像宣叙调一样没有多大意义,例如在第二幕《吻》中卢卡斯的咏叹调之后的一个过渡。

因为我发自内心的爱恋

这儿的书店里外国文学作品是如此的稀少。

在克扎达地方从男厕所可眺望到巴黎的景色:也就是说,在古老的,并不时髦的,然而却是非常雄伟壮丽的房屋之间,有许多年代久远的美丽的树木。

逗留在女看门人的厢房内,既然“我们已经下楼”。

在第三幕第一场中,幸好没有什么东西被删去。

高卢式的开怀大笑。

尼克·温特

系着女仆围裙的男人们

帕泰电影院(自己的商品)。

祖父

虽然我们被戏剧所陶醉,我们(只是作为外国人的民族本性)还是不能直接理解整座剧场的鼓掌喝彩。

一个关于巴黎的梦:——所有的街巷都被蔬菜皮和叶盖住了,还有肉类垃圾、瓜类残留物,就像穷人住过的房间——所有的私人住房都是那么简陋——在林荫大道上无数被抛弃的广告纸堆积起来,使城市街道显示出一种狭窄的小家子气的共同生活方式——与之相反的是帝王的豪华,挥霍浪费,协和广场,罗浮宫,官方的公共建筑物富丽宽广——突然我似乎觉得这就是巴黎的特性:街巷分散居住着市民百姓,穷困潦倒,肮脏不堪,而国家的建筑物卓越辉煌——这大概就是罗马式的风格——雅典真的也是如此,阿克罗帕里斯和它那狭窄的小巷,与此相比这些小巷被充分利用,但并没有被重视,它们的名字一次也没有被我们关心过,确凿无疑的是,虽然佩里克莱斯和阿尔基维阿泽斯曾在这儿的那个地方居住过,闻过山羊粪便的臭味。九九藏书

一张巴黎的脸面,这脸面人们常常看到:兴高采烈的、乐于享受的、天真纯洁的眼睛,但越是往深里看这脸会变得愈来愈阴沉,浓密的、似灌木状的、可是十分俊俏的黑色小胡子,这小胡子把嘴都掩盖住了,几乎有些罪恶感。——追求享受。

在饭馆里快速周到的服务给我留下了印象,服务人员过于劳累。在杜瓦尔饭馆里有一些讨人喜欢的女性(黑白相间的小帽,白色的围裙,都系得紧紧的——也许她们都穿了同样的紧身胸衣),汗流满面。——然而在杜瓦尔的一间地下室里我遇见了一个小伙子,他在他的磨床旁如此愉快而又精力充沛地工作着,所有的抽屉里都放满了刀具,扔放这些东西就像杂技团小丑扔放乐器一样,这时他感到很快活,还对走过他身旁去厕所的女士说一些色情的笑话,例如“这是非常好的时间”,他也试着把我拉入他的快乐的玩笑中,通过手势,这手势面对这些女士在我和他之间理应表示赞同。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把他当作一个加斯科涅人。——他的头发有些像黑人的头发。总而言之他只有一点点像大仲马小说中的人物。

——后来检查汽车。两位对立者非常平静地等待着,互相拍拍对方的肩膀。

这个让人讨厌的人有着浓密的黑色小胡子,他跟我说,他是希腊人——后来他为卡夫卡工作,冒充自己是土耳其人——在巴黎他感到很不幸福——与一位妇女一起在出纳处,也许她是这家商店的女老板,生活得不是很满意,正如人们从他们两人之间互通商务上的消息的声调中听出来的——他对巴黎发表了这样的看法:好啊,巴黎人不听英国人劝阻去掉他们那两端微微翘起的小胡子。他们也不听美国人劝阻去掉他们的法国鞋。

当我从法国来到德国时,我感到德意志的和家乡的味道——在说第一句捷克语时,德意志民族特性的感觉油然升起,德意志的和家乡的——爱国主义埋藏在我们心中真是颇不寻常。

木樨草般的制服

1806年1月1日参议院接受在奥地利战役中获得的旗帜。

尤其这词句如此认真地与这音乐相配。

观赏古代雕塑品。

第一场由于她的孤独和奇妙的音乐插入总是感动我流下热泪,时间长而且不对称,由此直至插入灵感的充满活力的旋律的最后一个音符,甚至关系到本身客观的歌剧词句和消息报道,这些东西人们现在(R.施特劳斯)毫无疑问已作为音乐的“范本”。

这种一律化显示出世界著名大城市:梅特罗,杜瓦尔饭馆,轮船,林荫大道,厕所,里弗里大街上的房屋。人们想:这儿所有的东西都很伟大,一切合情合理,所有一切对我或对你都十分体贴——那样的舒适和诱人,看来在这一瞬间既吸引了你也吸引了我。——当我有一次在布拉格看到了一个栅栏,这栅栏面对一个调车场与一条街隔离开来,我来到了一个到那时为止不熟悉的地区,我们沿着这个栅栏走了一会儿,但是不久栅栏就中断了,出现了墙壁,我对T.说:你看,这就是巴黎和布拉格的区别,在巴黎这个栅栏兴许有十公里长,人们兴许订购了上百万根完全相同的这样的栅栏杆。——

晚上观看《卡门》。

剧院里的跳蚤,每一只都期待着今天的观众来到它的座位上。

在这出戏剧中人们谈到了“夫人”和“亲爱的特拉曼纳”,希腊人的印象通过高度的、独特的文明达到了。这对我来说比霍夫曼斯塔尔剧本中的野蛮更加真实。——简洁的风格,因为这是由宫廷决定的。——一幅有着宏伟壮丽的线条的彩色粉笔画,非常鲜明。——

我们在演出结束之前离去,以至于我们没有体验到巴黎的剧院晚会结束时的情景——卡门没有:由于疲惫——喜剧院:因为太多了——大使餐馆:由于恼怒。——只有帕泰电影院我们甚至逗留了较长时间。

在一条小巷里摆放着花圈,这儿有一位夫人去世了。公共汽车缓慢地行驶着。贝尔西码头上的脚手架倒塌了,死了许多人。——一个看门人冷静地发表意见:“您想要知道什么,这正是大城市里可能招致的灾祸。”

人们也可以把咖啡端到一张小桌上,有糖碟和小匙,这儿是专为自主的咖啡店客人设置的。——就在这样一张小桌旁我阅读了《菲德拉》。——喝着冷咖啡我使自己平静下来。这时我才看到,这一小杯是多么的少啊,假如喝热咖啡,一小口一小口地喝慢慢才会喝完。

一个搪瓷的小牌同样自动地告知车站名,就像它们在非常清楚的简明地图上很容易找到的每个车站一样。

——很少关于罗浮宫的情况?——

整个巴黎就这样伴随着我。

钟声响了

一座纪念像:拉法耶特,金色的狭长的军刀非常直地竖起,骑着马在一片很小的树木中,这片树木有一条砾石路可以通行,出席的妇人和小孩很多,并以通常的栅栏(金色的长矛尖端)给围上。

这些等待的姑娘站在这些桌子之间,挤在一起,就像在挤得满满的电车里一样,直等到有一个空位子让出来。——在这炙热的房子里,这就是她们的午间休息,她们愉快地闲聊。——一位美丽的姑娘,我给她让了座,她坐下后没有感谢我。

关于王位继承的热情奔放的交谈,法定的血统关系等,必须考虑到同时代人的利益,尤其是宫廷的利益。——就这样现在有些苍白的阿丽西的形象当时也生动活泼起来了。

“罗浮宫”来的姑娘,愉快地去吃午餐。——她们是作为预约者带着明显的联营标志进行服务,在离开时她们把餐巾整齐地叠好,插进环状物中,然后不引人注意地放入桌子边上的一个合适的袋里。——一些人得到一大盆蔬菜。其中一位为大家煮了,把蔬菜切开,用油搅拌,这从根本上说(被现代工业化主义所滥用)是对她忽略了的自然本性的家庭主妇能力一种小小的补偿。

所有这一切我几乎没有注意到,这更多的是事后的幻觉。

我们想,这场谈话在一个民族主义的法国人那里只能唤起这样的感觉:人们应该对这些德意志帝国的人本能地鄙视,对此都有所察觉。

举一个有益的玩具为例,有那么多巴黎儿童想要一间观看木偶戏的房间,而不是一个舞台——可是没有买到这有益的玩具,那位善良的富有的爸爸就带回来了一个昂贵的不讨人喜欢的普通的舞台。——就是这许多事物给我留下了印象,例如铁路上的售票员,学校,尤其是:行动计划,在柏林的邮政博物馆里的帝国的所有邮政局的典范——正是这些事物也被成年人认真地接受,我感到满意。

购买彩票,人们在广告上看到的是一位身穿红色睡袍愉快地微笑着的家庭中的父亲,古色古香的装束,古老的书籍,鹅毛笔放在书页卷折处——仿佛这时不是非常资本主义似的——家长制的心满意足表露无遗。

整个巴黎连同所有的豪华建筑确实只是由一条肮脏不堪的棚屋小巷发展起来的,正如人们在意大利看到的一样。

爆开的豆荚——一只甲虫在豆荚里爬来爬去——这些呆滞的、动荡不安的颗粒的外壳,看上去叫人害怕。——虽然人们看到了这种奇怪的现象,人们还是把它视作区区小事,在这儿巴黎。是不是在家里也这样思考呢?——一个木偶之家在它们的夜壶上面。——木制的糖果和小巧的圆形蛋糕——假的臭虫和墨水渍。

这雌雄同体睡得很香,趴着躺在床铺上,脸转向一边,以至于他的面颊可以认为是他的手臂。腿的不安静的转动和美丽的屁股。

我们想要大使餐馆的一个座位。有人建议,可以预订20法郎,或15法郎,仿佛只能这样,我们打听下来感到很吃惊,最后我们买了4法郎的座位,这座位靠近舞台,我们本是惊喜若狂,碰到了这样好的运气——可是这一次的演出没有多大价值。如果我们真的付了20法郎呢!想起来真感到后怕。

这种习惯,越来越增多的谣传似乎只属于法兰西民族。

——一个德国城市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它的原始小屋虽然也小但都是干净的舒适的建筑宽敞的德国房屋。——如果巴黎还想要越来越好,那它永远不能抛弃它的发展进程。德国系列的最高一级(柏林)是达不到的,尽管有给人深刻印象的脚手架和新建筑,然而这些只是增强了多角落的原型。这儿所有的大型东西都令人惊讶,但似乎都是偶然的,不是必然的。

浮桥码头上的工作人员,也是一种很不错的职业。

这夫人特别留意许多各种各样的未经证实的消息:啊,那些鸭子——

一本《贝德克尔导游手册》是属于那种最容易被人忘记的东西。因为它指导的人慢慢地都有自己的目的,也就是说,人们没有它也会对这个城市熟悉起来,感到像在家里一样——然而人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它遗忘在什么地方了。可是它作为另外的对象也非常容易被重新找到。这样的事已有好几次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回到住地,看到此书静静地躺在一个很有生气的地方,而正是我把它丢弃在那儿的。对于这第二个特性我缺乏解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