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 易卜生戏剧 - 读趣百科

第一幕

渥拉夫跑进花园,又从花园栅栏门里跑到街上。

鲁米尔——商人

鲁米尔太太不用往远处说,只要看看眼前在咱们这儿的那只美国轮船的水手。

霍尔特太太是的,你知道,他不跑不行。

博尼克你又到码头上去了?

渥尼克拉普先生,博尼克先生不会这么说!可是我知道是谁闯的祸。都是那只进厂修理的倒霉美国船!那些美国佬要咱们照他们的办法给他们做活,并且——

克拉普博尼克先生,这是国外来的邮件——还有纽约来的一封电报。

棣纳·铎尔夫——住在博尼克家的一个女孩子

博尼克太太也许昨天晚上你没睡好觉吧?

博尼克什么?

鲁米尔太太后来她就收拾行李上美国去了。

棣纳这问题我还没仔细想过。

罗冷(把书夹在胳臂底下)诸位太太小姐,看样子今天大家不想再工作了。那么咱们明天见,好不好?

鲁米尔太太不错,汤尼森先生,你的剧本就是他们排演的。

鲁米尔太太什么,咱们真要看马戏了吗?

克拉普能,只要维纪兰先生答应咱们把“棕树”号的工程暂时搁一搁。

事情发生在挪威沿海一个小城市的博尼克家。

希尔马要是我在沙漠里旅行,看见了一股泉水,我也会马上——喔,那支箫真难听!

希尔马哦,对不起——(正要转身回去)

林纪太太可是那件丑事——?

罗冷喔,我不愿意提那些社会的渣滓。可是即使在那些地方的上等社会里,情形又怎么样?到处都是犹疑彷徨的景象,人们心神不安定,社会秩序在动摇。瞧瞧家庭生活给破坏得成了什么样子!瞧瞧最基本的真理受到了多么可耻的摧残!

渥尼克拉普先生,我说的“社会”不是博尼克先生的“社会”!我是工人协会主席,我不能不——

鲁米尔太太他看见——嗳,不说也罢,这种事实在难出口。

桑斯达再见,博尼克先生。

林纪太太哦,博尼克太太还有个不同胞的姐姐?

博尼克太太把每件事都看得这么美,真是天才!

鲁米尔太太(低声)可了不得,林纪太太,刚才你把我吓坏了!

渥尼真的吗?我一直觉得我可以用自己的闲工夫——

罗冷美丽的东西?我教给你的那点儿东西你说是美丽的吗?

博尼克(擦擦头上的汗)不错,这儿的空气太闷了。

博尼克太太约翰!

博尼克家庭是社会的核心。一个人要是有个好家庭,有几个可靠的正经朋友,亲亲密密地过日子,没有什么扫兴的事情——

楼纳别忙,咱们早晚有一天会从坟墓里爬出来。(把窗帘都拉开)回头我的孩子来的时候这屋子一定得豁亮通气才行。你们等着瞧吧,那孩子洗得干干净净的——

鲁米尔太太喔,林纪太太,没什么。

希尔马真枪还有点儿意思。扳枪的时候精神真爽快。

鲁米尔正在飞快地进行,汤尼森先生。

鲁米尔太太喔,不是他!林纪太太,希尔马是博尼克太太的叔伯弟弟。我说的是她亲弟弟。

鲁米尔太太可不是吗。他跟棣纳的母亲发生了——叫我怎么说呢?——发生了某种关系。我记得清清楚楚,好像是昨天的事儿。那时候约翰在上一辈的博尼克太太公司里做事,卡斯腾·博尼克刚从巴黎回来——他还没订婚——

霍尔特太太奈达,你也别瞧他!

希尔马哈哈——这么说,完全是个新计划?

戏剧故事发生在挪威沿海的一座小城市里。启幕时,一群妇女在博尼克家聊闲天,博尼克太太贝蒂的叔伯弟弟希尔马、教师罗冷博士有时也参与她们的谈话,博尼克正在他的办公室与商人鲁米尔、桑斯达、维纪兰商议修建铁路的计划。妇女们闲聊的范围很广泛,谈论得最多的还是博尼克和他的家事。她们认为博尼克是“又老练,又和气”的“十足的上等人”,这也是市民的“评价”。博尼克是这个小海港的大造船商,并代外国政府执行领事职务;他有钱有势,又是保守派的头面人物,社会建设与道德规范方面的“支柱”,享有极高的威望。与此同时,妇女们也议论了博尼克一家“光明幸福生活上的一个黑斑点”,那就是贝蒂的弟弟约翰做了风流丑事、盗窃公款后逃往美国,贝蒂的异母姐姐楼纳跑到美国找约翰去了。妇女们的观点,在本地也是具有代表性的。不过,她们的看法并不符合事实,这是十五年前的一个“冤案”。博尼克从法国回来后,为了财富而和贝蒂结婚,抛弃了自己热恋过的楼纳。在他与贝蒂订婚期间,竟与旅行剧团的女演员通奸,如不跳窗逃走,就会被女演员的丈夫发现。这种丑闻如果在小市镇传播开来,博尼克就会垮台。他哀求“光棍”约翰代他承担罪责后远走美国。约翰离开本地之后,博尼克又造谣说约翰盗走了他母亲所主持的一家公司的巨款,借以挽救自己破产的厄运。不久,女演员逝世,留下一个孤苦的女孩棣纳,博尼克把她收留在家里。约翰逃到美国后务农维持生活,楼纳像母亲对待儿子那样照顾约翰。

罗冷哼!

博尼克(再看电报)这些股东老爷只顾发财,不顾十八条性命。

博尼克太太可是报纸上还说他那么些丑话!哦,罗冷博士,我们忘了谢谢你。你为我们花费了那么些时间,你的心肠真是太好了。

克拉普这说法真怪!博尼克先生说你是破坏社会。

克拉普哦,是你敲门?

罗冷有什么特别事情没有?

鲁米尔太太林纪太太,听我告诉你。那时候博尼克先生刚跟贝蒂·汤尼森订婚,他挽着贝蒂的胳臂走进贝蒂姑姑的屋子,打算把订婚之事告诉老人家——

渥拉夫希尔马舅舅,我在海边看轮船。

棣纳美丽东西是伟大的——并且在远处。

博尼克(迟疑)约翰跟你一块儿回来了?

博尼克贝蒂,这种事你不爱听。(向那三个人)咱们赶紧把计划草案弄出来,越快越好。咱们四个人当然得先签名。咱们是社会上有地位的人,应该格外多出力。

霍尔特太太鲁米尔太太,其实铎尔夫什么也没看见,因为房门是在里头反锁的。

博尼克太太(惊叫)楼纳!

霍尔特太太嗳呀!


一支木箫和一面鼓正在吹打《扬基歌》。

希尔马你是个小傻瓜。马戏有什么可看的?净是骗人的假玩意儿。看南美洲的牧人骑着野马在潘帕斯大草原上飞跑那才有意思呢。可是,真可怜,在咱们这种小城市——

博尼克咱们这儿的船主没有一个良心这么坏。一个都没有,一个都没有!(一眼望见渥拉夫)哦,谢天谢地,他回来了,居然没出乱子。

罗冷为什么不能?

楼纳可是没学过演马戏。

霍尔特太太真的,谁都知道。

霍尔特太太对!对!

楼纳喔,你现在不是,将来一定是。可是——呸!这些道德衬衣有一股霉味儿——好像死人穿的寿衣。告诉你们吧,我是闻惯了大草原上新鲜空气的人。

渥拉夫我也想看。

博尼克太太话是不错,可是在你还是一种牺牲,罗冷博士。

渥拉夫妈妈,我上街行不行?

楼纳那还用说,我不能把他扔下。你们大家为什么这么愁眉苦脸地坐在这阴惨惨的屋子里缝白衣服?是不是家里出了丧事?

罗冷谢谢!谢谢!喔,棣纳,我真爱你!嘘!有人来了。棣纳,看在我面上,出去跟大家一块儿坐着吧。

霍尔特太太也别提博尼克太太的不同胞的姐姐。

林纪太太真丢人!

棣纳因为你教给我许多美丽的东西。

陌生女人贝蒂,你好!马塞,你好!妹夫,你好!

鲁米尔太太当然是他喽。

客人纷纷起身告辞。

罗冷真是——!

博尼克太太卡斯腾,你快过来讲给我们听——

棣纳要不是为了你,我一天也不愿意在这儿待下去。

罗冷你没看出来她跟你说话多和气?

棣纳这些规矩正派人住在一块儿。

霍尔特太太鲁米尔太太,可是究竟谁也没拿住真凭实据,也许根本是谣言。

博尼克贝蒂,女人不懂得这些事。

林纪太太我还听说有个旅行剧团上这儿来过。

棣纳只是替我担心?没别的?

罗冷棣纳。

棣纳(抬头瞧他)因为我是个“堕落的女人”。

罗冷(把椅子拉近些)博尼克太太,别这么客气。你们大家不也是为公益事情出力吗?并且还高高兴兴出于自愿。咱们目前搭救的这批堕落的女人好像战场上受伤的军人,你们诸位太太小姐好像红十字会的女护士,给受伤的人摘纱布,用绷带给她们轻轻地包扎伤口,给她们治疗,把她们治好——

罗冷唉,棣纳,你不知道我心里有那么些顾虑!一个人要是命里注定了该做社会上的道德支柱,他就得步步留神。我希望人家别误会我。不过那也没关系,反正我得帮你往上走。棣纳,现在咱们先把话说好了,要是将来有一天我可以向你求婚,你得答应我,做我的老婆。你愿意不愿意?

霍尔特太太你煮的咖啡喷香,我的好棣纳。早晨喝这么杯咖啡——

霍尔特太太可是这孩子很不好对付——她受了坏榜样的影响。当然她跟咱们自己的孩子不一样——咱们对她只能将就点。

鲁米尔太太是啊,我也正要这么说——他看见门锁着。屋子里那个人听见铎尔夫回来了,只能从窗户里跳下去。

女客们重新回到桌子旁边。罗冷关上通廊子的门,把门帘窗帘都拉好,屋子变成半黑。

桑斯达并且那笔费用也太大。

博尼克太太喔,希尔马,你别这么说。你又没看过这本书。

楼纳我当然是指约恩说的,我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就是你们从前叫他约翰的那个孩子。

罗冷喔,哪儿的话。现在是假期——

楼纳我们在路上,吃,喝,住,都跟上等人一样。当然,舱位是二等,不过我们坐惯了,倒也不在乎。

渥尼打发你?可是我倒希望——

林纪太太天啊,真有这种事!

从一八七五至一八七七年,易卜生花了两年工夫写成四幕剧《社会支柱》。这部剧作继《青年同盟》之后,批评当时挪威的政治与社会生活。一八七七年十一月,丹麦首都哥本哈根上演了这出戏。稍后,此剧还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德国柏林各大剧院演出,颇受观众欢迎。大约一八九六年,此剧在法国上演。剧中主人公博尼克确有其人,似以格利姆斯达城的奠基人摩顿·皮德生为原型。剧作家在格利姆斯达当学徒时见过此人之墓,并熟悉他成为“社会栋梁”的传说。易卜生经过长期的酝酿,使这一原型艺术化,成为具有高度艺术概括性的典型人物。关于这个剧本,早在二十、三十年代,我国就出版了两种译名不同的中译本,即周瘦鹃的《社会柱石》(1921),孙熙的《社会栋梁》(1938)。这里采用的是潘家洵的译作(曾收入《易卜生戏剧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56年版),并经译者校订。

楼纳“嘿”?这不是——?(指着希尔马问别人)他还这么吊儿郎当不做事情,嘴里“嘿嘿嘿”的?

鲁米尔太太喔,太不像话了!

鲁米尔太太嗳哟,天啊,那群男人真不开眼!可是有一天晚上,铎尔夫回去得很晚——

马塞(跳起来)啊!

鲁米尔太太可不是吗!楼纳·海斯尔也是博尼克一家子光明幸福生活上的一个黑斑点。好,林纪太太,现在你都知道了。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要你以后说话小心点。

楼纳露面?怎么露面?

林纪太太他怎么样?我一点儿都不知道。我到这儿不久,情形很隔膜。

鲁米尔太太当然她跟家里人不通消息了,可是本地人都知道,她在美国是在酒店里卖唱过日子——

三个人是,是,忘不了。(三人一同从右边出去)

楼纳好吧。明天我也来。

博尼克太太(同时说)棣纳,亲爱的,你去叫卡德利把咱们的咖啡拿来,好不好?

霍尔特太太演戏的铎尔夫和他老婆都在班子里。本地的年轻小伙子都在那女人身上着了迷。

鲁米尔太太听这故事真有好处!

希尔马嗯,不舒服。

罗冷海斯尔小姐,在座的都是“堕落妇女进德会”会员——

希尔马·汤尼森——博尼克太太的叔伯弟弟

林纪太太跳窗的那个人就是博尼克太太的弟弟?

博尼克喔,贝蒂,告诉了你,你也懂不透其中的道理。再说,我一直谁也没告诉,今天我才把事情说出来。现在事情已经到了决定阶段,咱们一定要把全副力量使出来,公开地干。即使有倾家荡产的危险,我也要干下去。

罗冷诸位先生,修这条铁路真有像你们说的这么些好处吗?

棣纳什么事?

罗冷喔,棣纳,这不是你的真心话。

维纪兰我也要走了。

鲁米尔太太不错,那是在你来之前好多年的事,罗冷博士。那个剧本只演了一次。

鲁米尔太太这么说,你没听说过——?嗯哼!(向自己女儿)希尔达,你上花园去散散步吧。

渥尼我说这种话是支持社会。

博尼克太太无论如何总比从前每次胡闹一阵子强点儿。

棣纳不能。

鲁米尔太太仔细想想,其实倒是她的运气。你想,要是她在自己父母手里过日子!——不用说,那时候我们对她都关心,时常给她讲点大道理。最后博尼克小姐把她接到家里来了。

楼纳(一半自言自语)什么?这些整整齐齐、规规矩矩的太太小姐难道真是——

林纪太太这么说,那件丑事是他干的?

博尼克诸位先生,再见,再见。别忘了今天下午五点咱们有会。

鲁米尔太太真的,怪不得刚才我听见我丈夫在里头说话的声音。

第一幕

棣纳谢谢,我不想喝。(坐下做活计。博尼克太太跟罗冷说了一两句话。过了会儿罗冷回到屋里,找个题目走到桌子旁边跟棣纳低声说话)

林纪太太——林纪医生的妻子

希尔马(在后方)喔,胡说!

博尼克太太(在咖啡桌前)棣纳,你不——?

博尼克(向前一步)“我们”是谁?

罗冷你说的美丽东西究竟是什么?

楼纳(打开门窗)他先得在旅馆里洗洗干净——他在轮船上脏得像猪一样。

罗冷我不是牧师。

博尼克你这话很对。只要自己能发财,别人的性命不当回事。(向克拉普)“印第安少女”号四五天里头能开出去吗?

罗冷修了铁路,你不怕外头的坏风气更容易跟咱们接触吗?

维纪兰——商人

鲁米尔太太他名字叫约翰。出事之后他跑到美国去了。

林纪太太你放心。可是棣纳·铎尔夫这苦命孩子!我真替她难受。

林纪太太这话怎么讲?

鲁米尔对,修了铁路,本地有些重要企业就会受影响。

博尼克太太(站起来)对不起,我要失陪一会儿。我想咱们还是在外头喝咖啡吧。(走到廊下,动手摆桌子。罗冷站在门口跟她谈话。希尔马坐在外面抽烟)

希尔马哼!胡说八道!

博尼克太太喔,放假的日子可没法儿不让他出去。

鲁米尔博尼克,成功失败,咱们都是一条心。

希尔马话是不错,可是这条新路线沾不着咱们附近的城市。

希尔马我?带着我的病上美国?当然人家不会关心我的病。再说,我对自己的社会还有应尽的义务。咱们这儿必须有人高高举起理想的旗帜。嘿,他又嚷起来了!

楼纳哦,我明白了!嗳呀,这不是鲁米尔太太吗!哦,霍尔特太太也在这儿!咱们三个人分手之后都不那么年轻了。可是,诸位善心的太太小姐,堕落的女人多等一天没关系。像今天这么个快活日子——

棣纳我愿意。

她走到外面的咖啡桌旁边。这时候鲁米尔、桑斯达和维纪兰都从办公室走出来,博尼克手里拿着一卷文件跟在后面。

罗冷喂,诸位太太小姐,故事念完了。

罗冷回家不一定是快活事情。

克拉普(读电报)“修理从简。‘印第安少女’号速启碇。机不可失。必要时可装货开航。”哼,真怪!

楼纳牧师先生,我想给你们放点新鲜空气进来。

希尔马鲁米尔先生当然是其中的一个,另外两个是桑斯达和外号叫“圣麦克尔”的麦克尔·维纪兰。

罗冷像你们这种人家——又善良,又纯洁——家庭生活达到了最美满的境界——亲亲热热,一团和气——(转过去问博尼克太太)你在听什么,博尼克太太?

楼纳·海斯尔小姐——博尼克太太的不同胞姐姐

鲁米尔太太真的,你想博尼克一家子心里多难受。鲁米尔说得好,这是他家光明幸福生活上的一个黑斑点。林纪太太,以后你千万别在这儿再提这件事。

希尔马对不起,罗冷博士。

罗冷那么,你现在仔细想一想。你说的美丽东西究竟是什么?

克拉普——他打发我把话转告给你。他说,以后不许你在星期六给工人做讲演。

棣纳从前我母亲也是个堕落的女人。

霍尔特太太你知道,他不跑不行。

希尔马是啊,他们只要谈到掏钱的事——咱们这儿不拘什么事归根结底小算盘都是打到钱上头。嘿!

博尼克太太你说“我们”?

博尼克太太没关系,希尔马,进来。你有什么事?

博尼克不管别人怎么反对,咱们谁都不许让步,不许打退堂鼓。

鲁米尔太太嗯,后来这件事——我丈夫有一回说过——就好像蒙上了一层纱,谁也不愿意再把它揭开了。

霍尔特太太——邮政局长霍尔特的妻子

博尼克不怕。你尽管放心,罗冷博士。谢谢老天,咱们这个勤苦耐劳的小城市是建筑在坚固的道德基础上的。要是打个比方的话,我可以说咱们大家一直都在做打扫垃圾的工作,以后还要继续打扫。罗冷博士,你还得在咱们的学校和家庭里继续你那对于大家有益的活动。我们这些经营实际事业的人要努力推进社会福利,范围越大越好。至于咱们的妇女——诸位太太小姐——请走近一步——咱们的妇女,咱们的妻子女儿尽管去搞她们的慈善事业,帮助、安慰她们最亲近的人,就像我的贝蒂和马塞对待我和渥拉夫——(说到这儿,四面张望)渥拉夫今天上哪儿去了?

霍尔特太太你说的是那浪子汤尼森。

楼纳哈哈!妹夫!这是什么话!你当我是马戏团的人吗?不是。我倒确实做过好些事,也上过好些当——

楼纳是我?一点儿都不错,是我,快过来跟我亲热亲热。

博尼克太太喔,希尔马!

棣纳不错,很倔强。

楼纳是吗?牧师先生,那么,《圣经》你是怎么读的?

博尼克这么说,你不是——

罗冷汤尼森先生的剧本?

希尔马没什么事,我路过这儿,顺便进来看看。诸位太太小姐早安!(向博尼克太太)结果怎么样?

林纪太太这位海斯尔小姐到了美国之后怎么样?

希尔马不错,我也是这么想。可是刚才我碰见他的秘书克拉普,他告诉我铁路计划又提出来了,博尼克先生正在跟本地三个资本家商量这件事。

林纪太太究竟是怎么回事?

博尼克太太行,就是别走得太远,记着。

霍尔特太太奈达,你也一块儿去。棣纳回来的时候跟她亲热点儿。

鲁米尔太太什么!是我?你怎么说这话,霍尔特太太?我一句话都没说!

博尼克那么,事情就算决定了。

霍尔特太太是个劝人为善的故事!

这时候马塞和棣纳帮着女用人把咖啡端出来。女客们走到廊下坐着,她们跟棣纳说话时争着跟她套亲热。过了会儿棣纳又回到屋里找她的活计。

人物表

马塞我跟你一块儿去,棣纳。

博尼克太太楼纳,我不明白你的话。

棣纳(做着活计,没抬头)可是他们也做了些伟大的事情,你说对不对?

罗冷大部分是天才,可是一部分是修养。最要紧的是咱们应该把事情看作庄严的使命。(问马塞)博尼克小姐,你说我的话对不对?你专心从事学校的工作是不是觉得脚底下比从前踏实点儿?

克拉普拿着许多信札和文件从右边进来。

希尔马喔,还不是为了那无聊的铁路。

博尼克喔,对待外来的人不必太认真。那些人当然不会像咱们这么懂道理,做事有分寸。他们爱怎么就怎么,碍不着咱们。伤风败俗的坏风气幸而还没沾染咱们本地人——这是怎么回事!

博尼克当然。

鲁米尔太太当然办不成。你想谁家父母肯把孩子交给这么个女人?可是她撑了没多久,这位爱享福的太太过不惯苦日子,得了肺病,没几天就死了。

林纪太太真的吗?

罗冷一点儿都不错,这本书的内容跟咱们每天在报纸杂志上看见的不幸的事情正好是个鲜明的对照。瞧瞧那些现代的大社会,表面上金碧辉煌,里头藏着什么!说句不客气的话,除了空虚和腐败,别的什么都没有!那些社会没有道德基础。干脆一句话,现代的大社会像粉刷的坟墓,里头全是虚伪骗人的东西。

博尼克并且还想露面?

林纪太太后来棣纳的父母怎么样了?

博尼克太太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克拉普没看见,博尼克先生。(走进办公室)

林纪太太哼,我还听说那些唱戏的闹了不少的乱子呢。究竟是怎么回事?

霍尔特太太真是,年头改了!现在我回想我做女孩子的时候——

罗冷你自己为什么不上美国去?

希尔马你这小傻瓜,我是做梦!你还拉那只没意思的小弓?为什么不弄支真枪打打?

过了不多会儿,渥尼悄悄地从右边门里走进来。罗冷的朗诵稍微停了一下。博尼克太太冲着渥尼点点头,用手指指左边的门。渥尼悄悄地穿过屋子,在博尼克办公室门上轻轻敲一下,过了会儿又敲一下。克拉普从办公室走出来,手里拿着帽子,胳臂底下夹着一卷文件。

克拉普不错,是他叫你来的,可是他现在没工夫见你,他打发我告诉你——

女客们(吃惊,低声)马戏团的女人!老板的老婆!

约翰·汤尼森——博尼克太太的弟弟

希尔马你怎么知道没箭?也许有。谁知道?快把弓拿开,听见没有!真怪,你为什么一直没搭你爸爸的轮船上美国去?在美国你可以打野牛,再不就跟印第安人去打仗。

鲁米尔咱们一定得把这件事做好。

棣纳要是我是希尔达或是奈达,你就不怕别人知道你的心事了。

鲁米尔太太因为后来又发现了一件事,也是见不得人的。你想,他私开银柜,盗窃公款。

马塞(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啊!

博尼克太太什么事,马塞?

林纪太太我?

市民,来客——外国水手,轮船旅客,等等

希尔马睡得很坏。昨晚我因为身体不舒服,出去散步,走到俱乐部,看了一篇北极探险的文章。那些人在冰天雪地里跟自然作斗争,看着很提神。

棣纳我生下来就是这样儿。

鲁米尔太太话是不错,可是,霍尔特太太,你别忘了她动身之前干的那桩丑事!

博尼克太太什么?在大街上洗脸?

鲁米尔太太是呀,去年咱们好容易才把修铁道的计划推翻了。

希尔马这要看各人的性格。有人喜欢大阵仗。可是在咱们这种小地方见不着大阵仗,并且也不是人人都——(一边说一边翻看罗冷刚才念的那本书)“妇女乃社会之奴仆”。好无聊的书!

罗冷我觉得这种消遣不必要。

渥拉夫手里拿着钓竿,从街上穿过花园跑进来。

博尼克太太你现在做了——

霍尔特太太后来她还想办跳舞学校。

希尔马确实没好处。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半睡半醒,恍恍惚惚梦见一只可怕的海象在追我。

霍尔特太太(局促不安)嗯哼!

罗冷我觉得别人的嗓门也不算小。

鲁米尔太太这话说对了。她满心以为博尼克从巴黎一回来就会向她求婚。

鲁米尔太太不错,有这么回事,这件事糟透了——

博尼克太太(在廊下)咖啡预备好了,太太小姐们。

罗冷你的性格很倔强。

卡斯腾·博尼克——领事

克拉普——博尼克的秘书

霍尔特太太有关系,并且事情还出在这所房子里!你不知道是博尼克太太的弟弟——

鲁米尔太太哼!

棣纳我倒很想看马戏。

博尼克太太什么事,卡斯腾?

鲁米尔太太博尼克先生,你对家庭的事真热心!

罗冷我的好小姐,这是叫人上当。这种不安分的思想千万别让它钻到脑子里。你说“狂风大浪的海洋”当然是打比方。你意思是指好些人在里头翻船的那个不安定的世界。人家嘴里说的那种乱哄哄的生活难道真能把你迷住吗?你抬头瞧瞧街上那些人,在大太阳底下,跑来跑去,满头大汗,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情。咱们可比他们强多了,坐在阴凉地里,背朝着外头,眼睛看不见那出乱子的地方。

鲁米尔太太那个长胡子的男人一定是老板喽!简直像个海盗。希尔达,别瞧他!

博尼克太太我看你今天身体不大舒服。

博尼克去年情形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计划是沿海修铁路——

鲁米尔太太并且还在大白天!

鲁米尔太太那年冬天,墨勒剧团正在本地演戏。

博尼克希尔马,将来会沾着咱们这城市,因为我们还打算修一条支线。

罗冷我的好棣纳,我很懂得你在这里住着心里受委屈,可是——

棣纳在这儿有出息对我有什么好处?

题解

鲁米尔太太你不知道他是那件丑事的主角吗?

马塞还有戏剧协会,我记得很清楚。

博尼克太太孩子,你说什么?

渥拉夫舅舅,我真想去。再说,在美国我也许还能碰见约翰小舅舅和楼纳阿姨呢。

博尼克(看过电报)真是十足的美国脾气!简直不像话!

博尼克我意思是说——在马戏团里露面——

约翰和楼纳在美国过了十五年的艰苦奋斗生活,都很想念故乡,所以结伴回国。早已飞黄腾达的博尼克突然见到他们,非常惊愕。他害怕他们说出过去丑闻的真相,使他身败名裂,更担心这件事影响他的建设铁路的“大计划”。起初他曾反对这项工程,知道自己可从中获取暴利后又成为发起人。为了自身的安全,博尼克千方百计地阻挠约翰与楼纳在本地住下去。约翰回国后爱上了棣纳,楼纳和过去爱过约翰的马塞(博尼克的妹妹)都很赞成。由于过去的“丑闻”,干扰了约翰与棣纳的结合,约翰坚决要求公开“事实”真相。楼纳也劝说博尼克坦白自己的罪过,重新做人。博尼克在困境中得知约翰准备乘“印第安少女”号轮船赴美,内心暗暗高兴。因为此船腐朽,很可能沉没,这样,约翰也就一去不复返了。于是,他不顾船厂工头渥尼等人的劝阻,悍然下令准备开船。可是事与愿违,约翰与棣纳乘坐另一艘船去美国,而且传来消息:博尼克的十三岁的儿子渥拉夫躲进“印第安少女”号,打算去美国游玩。博尼克以为“印第安少女”号早已根据他的命令出海了,心急如焚,悔恨交加。幸亏渥尼在暴风雨之夜假借博尼克之令,延期开航,免去了一场灾难。这件事,加上楼纳的劝告,触动了博尼克的“良心”。他在一次庆祝大会上不同意罗冷对他歌功颂德,并以“模范人物”、“社会支柱”的身份公布自己过去与现在的罪过,请求群众谅解。他愿以女儿为社会支柱,楼纳予以纠正,指出真正的社会支柱是“真理的精神和自由的精神”。

渥拉夫妈妈,那老板在冲咱们鞠躬呢。

罗冷能不能想法子改一改?

霍尔特太太你知道,那时候贝蒂的父母已经不在了。

霍尔特太太哧,别提了!

鲁米尔邮件到了?对不起,那么我要失陪了。

希尔达和奈达一同走进花园。

鲁米尔太太不会!真有这事吗?

霍尔特太太(吃惊)天呀,棣纳!

林纪太太鲁米尔太太,不是你告诉过我在那出戏里你还扮演过女主角吗?

博尼克太太啊,那是卡斯腾推翻的。

鲁米尔太太汤尼森先生,可是那篇文章对你似乎没什么大好处。

鲁米尔太太咱们当然不想看,我是说——

棣纳没人告诉我。他们从来不说。他们为什么不说?他们对待我都是那么轻手轻脚地,好像怕我禁不住碰,一碰就会碎。喔,我真讨厌这种好心肠!

鲁米尔太太(低声向林纪太太)就是那没出息的弟弟!

鲁米尔太太从前有,幸亏现在没有了,她们现在不认姐妹了。她是个怪物!说起来你也不信,她把头发铰得精短,下雨天穿着男人的靴子满处跑!

罗冷好棣纳,你已经很有出息了。

棣纳你知道我不是说着玩儿的。希尔达和奈达天天上这儿来就是让我学她们的好榜样。我不会学她们的那副千金小姐的正经派头,我也不想学。只要我能马上走得远远的,我就可以有出息。

女客们(一齐说)谁在嚷?

林纪太太哼,这些丑家伙!

罗冷为什么你不愿意跟大家一块儿坐?

维纪兰沿海修铁路完全是多余的,罗冷博士,因为咱们有轮船。

博尼克这么说,他准是又跑到海边去了!你瞧着吧,早晚会出乱子。

博尼克哼——他未必肯答应。好吧,你先去把那些信件看一遍。哦,我想起来了,你看见渥拉夫在码头上没有?

博尼克(吃惊倒退)怪事!

罗冷什么?

罗冷这些什么?

鲁米尔博尼克,你放心,我们都支持你。

克拉普好,好,我没工夫跟你谈大道理。反正你已经知道博尼克先生的意思,这就够了。你现在还是回厂去吧,那儿也许有事等着你。一会儿我就来。对不起,诸位太太小姐!(向女客们鞠躬,穿过花园,走上大街。渥尼悄悄从右边出去。克拉普跟渥尼谈话的时候,罗冷一直在念书,现在砰的一声把书合上了)

鲁米尔太太霍尔特太太,他品行还那么好——道德那么高。

鲁米尔太太刚才你怎么提起那件事!难道你没看见棣纳在屋里?

鲁米尔太太真的,林纪太太。那时候你不在这儿住,算是运气。

希尔马当然不应该,像许多别的孩子一样,他已经注定了一辈子死守着家不出门。

罗冷诸位太太小姐,我想咱们应该避一避,咱们犯不上看这些怪样子。还是做自己的事要紧。

罗冷这就是那些被人称赞的大国家的情形。

罗冷那是天意,博尼克太太。你可以相信,博尼克先生反对那个计划的时候他在执行上帝的意志。

渥拉夫(快活得叫起来)快瞧后头那些人,牵着马,还有好些野兽!还有美国人!“印第安少女”号的水手也来了!

希尔马·汤尼森抽着雪茄在右边门口出现。他一看见这么些女客马上站住。

鲁米尔太太那时候楼纳·海斯尔正在屋子里,唿的一下子她从椅子里跳起来,照准这位漂亮大方的卡斯腾·博尼克脸上就是一巴掌!

鲁米尔太太你说什么旅行剧团?我一点儿都不记得了。

希尔马这么说,你真打算支持这个铁路计划了?

博尼克太太像这么一本书真能启发思想。

罗冷汤尼森先生,究竟是怎么回事?博尼克先生去年不是明明白白说过他反对修铁路吗?

博尼克对,不怕做不成。咱们各人在自己熟人里头多拉拢。只要这事能引起社会上各种人的注意,地方当局自然会出来帮忙。

屋子里许多女客围桌而坐。博尼克太太坐在正中。在她左首是霍尔特太太和她女儿奈达,顺着下去是鲁米尔太太和她女儿希尔达。在博尼克太太右首是林纪太太、马塞·博尼克和棣纳·铎尔夫。女客们都在忙着做活。桌子上堆着好些内衣和别的衣服,有的做成了一半,有的只是刚裁好。再往后去,有张小桌子,桌子上摆着两盆花和一玻璃杯糖水,罗冷坐在桌子旁边,手里拿着一本金边的书正在朗诵,可是声音的高度只能使屋里的人偶尔听见一两个词。渥拉夫在外头花园里跑来跑去,手里拿着一张小弓练习射靶。

博尼克太太不知道。大概我丈夫有客人。

罗冷为什么?

博尼克太太渥拉夫,你再上花园玩儿去吧。

博尼克太太(脸朝着博尼克办公室的门)他们在里头说话声音那么大。

奈达·霍尔特——她的女儿

罗冷博士——教师

马塞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有时候,我在学校闷得慌,恨不能一下子漂到狂风大浪的海洋里。

希尔马卡斯腾召集了一个会,你知道。

罗冷维纪兰先生,你这话是不是开玩笑?

渥尼——博尼克船厂的工头

罗冷唉!棣纳,我真替你担心。

罗冷伟大的事情?这话我不懂。

博尼克太太是吗!为了什么事?

鲁米尔太太(眼睛瞟着罗冷)我?林纪太太,我实在不记得了。可是我记得那时候大家无拘无束玩得真痛快。

霍尔特太太反正铎尔夫的老婆没到手那笔钱,因为她——

鲁米尔太太难道真是——

霍尔特太太可不是吗!鲁米尔太太,起头的可是你。

马塞·博尼克小姐——卡斯腾·博尼克的妹妹

楼纳(一眼看见渥拉夫)贝蒂,这是你的孩子吗?好孩子,把小拳头伸出来!你怕你的丑老阿姨吗?

罗冷老实告诉我,棣纳——你为什么喜欢跟我在一块儿?

博尼克装货开航!这班老爷们明明知道,要是出点儿事的话,船装了货会像块大石头似的直沉海底。

博尼克太太希尔马,你别拿这些话逗孩子。

渥拉夫(从帘子缝里朝外张望)妈妈,马戏团的老板娘站在喷水池旁边洗脸呢。

罗冷你也来?对不起,海斯尔小姐,你到我们会里来干什么?

希尔马什么!

罗冷这么说,你真想走?

克拉普你是博尼克先生船厂的工头,你首先应该对这个“博尼克公司”的社会尽责任;你要知道,咱们这批人靠它吃饭。现在你知道了,这就是博尼克先生要跟你说的话。

鲁米尔太太还出版了一本胡说八道的书。

博尼克主要理由是,修那条铁路对于整个社会没好处。因此我去年反对那计划,结果才决定另修一条内地的路线。

罗冷你当然知道我心里多么喜欢你。

林纪太太现在你可以说了,博尼克太太的弟弟怎么样?

博尼克太太卡斯腾真可怜,他是不是又要操心了?

楼纳当然是我和我的孩子喽。

博尼克太太日子刚过得平平稳稳,又要出事情!

博尼克太太什么事结果怎么样?

好些旅客和一大群市民在街上走过。

博尼克太太喔,谢天谢地!

林纪太太棣纳?天啊,跟她有什么关系?

罗冷咱们?我可不想看。

渥拉夫不,我是坐小船出去玩的。舅舅,你不知道岸上刚到个大马戏团,带着好些马,好些野兽。另外还有好些旅客。

林纪太太从前这儿的情形真是那么糟吗?

霍尔特太太她真是痴心妄想!像卡斯腾那么个男人——又老练,又和气——一个十足的上等人——女人全都喜欢他——

博尼克太不像话了!

维纪兰真是,好像上天特别安排好的,叫咱们修一条支线。

博尼克太太(在廊子门口)卡斯腾,你们说什么——?

霍尔特太太并且还公开讲演——

鲁米尔太太嘘——她来了。(提高嗓子)是啊,你说的不错,棣纳真是个聪明孩子。喔,棣纳,你来了?我们正想赶完这些活。

鲁米尔太太汤尼森先生,你听见的是我丈夫的声音。你别忘了他在大会上说惯了话——

罗冷胡说,棣纳!

渥拉夫(扯扯马塞的衣服)姑姑,快瞧!他们来了!

罗冷嗯哼!诸位太太小姐,看样子大家不想——

希尔马(捂着耳朵)嘿!嘿!嘿!

罗冷警察应该出来干涉他们。

博尼克这话不是开玩笑。我觉得真像是天意。今年春天我有事出门,无意中走过一道从前没走过的山沟。我心里像闪电似的一亮,忽然想到正好在那儿修一条支线。我马上找工程师测量了一下。我手里这些就是初步勘查估计的材料。现在什么都没问题了。

鲁米尔太太哦,后来铎尔夫把老婆孩子都扔下了。可是他老婆居然有脸在这儿住了整整一年。当然她不好意思再演戏,她靠着给人家洗洗缝缝对付过日子——

渥拉夫舅舅,有了枪我不就可以打熊了吗?就是爸爸不许我弄枪。

希尔马他们翻旧账,重新吵架,我倒不反对。这至少是个消遣。

罗冷要是这种“伟大的事情”在这儿流行起来,恐怕不是咱们的幸福。咱们应该感谢上帝,咱们的命运这么好。当然,咱们这儿也有坏人,像麦子里头有时候长杂草一样,可是咱们会老老实实把杂草拔干净。诸位太太小姐,最要紧的是要保持社会的纯洁,要小心提防别让这个急躁的新时代强迫咱们采用冒险的新花样。

鲁米尔太太

罗冷汤尼森先生,你不应该跟小孩子说那些话。

霍尔特太太嗳呀,可不是吗,他们真来了!

鲁米尔太太喔,不用往远处说,就拿十四五年前的事说吧,说句不怕造孽的话,那时候大家过的是什么日子!那时候有跳舞协会,有音乐协会——

鲁米尔博尼克,事情当然决定了!你知道,挪威人说的话像多佛尔海峡的岩石一样地牢靠。

希尔达·鲁米尔——她的女儿

博尼克太太(还在廊子门口陪女客)卡斯腾,你为什么一直瞒得这么紧?

罗冷哼!

林纪太太我猜她自己一定在博尼克身上打主意。

希尔马我不是不做事,我有病,大夫叫我休养。

博尼克不但没失败,并且正在往前进行。

渥拉夫不会,舅舅,里头没箭。

罗冷博尼克先生,可是你去年——

渥拉夫——他们的儿子,十三岁

希尔马哼!咱们培养的这一代!咱们嘴里尽管说年轻人应该有气魄,有胆量,可是,天知道,结果全都是空话。咱们从来没认真打算把年轻人锻炼成不怕危险的好汉子。哎,傻瓜,别把你的弓冲着我拉——小心失手射出来。

桑斯达——商人

桑斯达这不用说,博尼克先生。

渥尼博尼克先生叫我来的。

棣纳是的。或者说得更正确些,你并没教我什么,可是我听你说话的时候,我脑子里出现了许多美丽的东西。

罗冷对,我正是这意思。

霍尔特太太从阁楼窗户里跳下去!

棣纳和马塞从左首靠后的门里出去。

霍尔特太太不错——快瞧——她把背包挂在阳伞把儿上了。她一定是马戏团的老板娘。

棣纳我就是受不了那份儿和气!

贝蒂·博尼克——他的妻子

博尼克克拉普,你瞧这封电报!

女客们(齐声喊叫)你的孩子!

希尔马不错,没看过,我也不想看。

鲁米尔对,这主意不错吧?

博尼克当然。你想,对于咱们整个社会有多大的推动力!你再想,修了铁路,大片的森林不就可以利用了吗!丰富的矿产不就可以开发了吗!还有一个瀑布连着一个瀑布的那条大河!总之,对于各种工业的好处简直说不尽。

霍尔特太太棣纳,好宝贝,把那件衬衣递给我。

博尼克太太你看咱们把帘子拉上好不好?

一个陌生女人快步从右边门里进来。

克拉普你不应该用自己的闲工夫挑拨工人在工作时间不干活。上星期六你对工人讲将来咱们厂里用了新机器新方法,他们会倒霉。你为什么说这种话?

鲁米尔太太可不是吗。天呀,那个女人也冲咱们点头呢。

渥拉夫我倒想打枪,就是——

维纪兰天啊,千万别再变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