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里戈利，”两个小时以后，伊琳娜挨着他坐在沙发上，两手搭在他的肩上，“你怎么啦？现在马上告诉我，快点，趁着只有我们俩在一起。”
“我怎么啦？”李特维诺夫说，“我幸福，很幸福，我没有什么别的。”
“真的吗？可我却非常讨厌巴敦。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不是吗，伊琳娜·巴甫洛芙娜？Assez de Bade comme a。顺便讲讲，今天我替您碰碰运气，居然赢了五百法郎。”
“这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呀，我亲爱的。”
“哦……那么她呢？同意了？”
伊琳娜默无一言，只是整整衣服。
“她有没有问为什么？”
“什么叫怎么会，伊琳娜！难道你要我对她说谎，装假，对这样一个纯洁的灵魂？或者你认为……”
“啊！一路平安！”
“哦，怎么样？她要走吗，这个纯洁的灵魂？”伊琳娜第二次又打断了他。
她突然抬起头，倾听着……
“这我信，我信……其实，她除此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是的，我要走了，正如你所见。”
李特维诺夫惊讶地把两手一拍。
拉特米洛夫再次弯了弯身子。
拉特米洛夫似乎又跟妻子和好了：他跟她以“你”相称。
“你要我和你一起逃走吗？我准备好了……（李特维诺夫狂喜地吻着她的双手）我准备好了，我决不食言。但是你，你是否反复考虑过那些困难……费用准备妥了？”
“不，伊琳娜。我并不满足。你使我感到幸福，但我并不满足，而且你也了解我。”
伊琳娜撒娇地伸出了手。
“一个月！两星期之后，我们就要到意大利去了。”
拉特米洛夫说起李特维诺夫的姓名时，总要来个停顿，仿佛他每次都忘了，一下子想不起来似的……再加上行礼时，有意夸张地举起帽子，企图以此来使他难堪。
“记我的账，记我的账……您就要走了吗，李……李特维诺夫先生？”
“可以进来吗？”拉特米洛夫在另一间房里问道。
这回轮到李特维诺夫挺起了胸膛。
“我也只需要两个星期就够了。噢，伊琳娜！你好像对我的建议很冷淡，也许，你认为这是空想，但我不是小孩子，我不惯于用幻想来安慰自己。我知道，这一步是多么可怕，我也知道，我将要承担什么责任，但是我没有别的出路。最后，你也想一想，为了这个我不得不跟过去一刀两断，才不至于使我为了你而牺牲了的那个姑娘，把我看成是一个可耻的骗子！”
伊琳娜仔细看着自己的指甲。
“我不知道你有客，”他说，“je vous demande pardon de mon indiscrétion
门打开了，将军出现在门槛上。他一见李特维诺夫就皱起眉头，但仍旧向他行礼，也就是说，不过把上半身弯了一弯。
“我什么也不认为，”伊琳娜打断了他的话，“我，很抱歉，很少想到她……我不会同时想着两个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李特维诺夫回答，“我还要再见她一次。但是她决不会留在此地。”
“那就是说，我……”
“忘恩负义的人！你还不知足？”
“伊琳娜，伊琳娜，”他一再地说，“我的天使……”
“嗐，伊琳娜！这是个少有的好姑娘！她完全自我牺牲，完全高尚。”
“我得承认，”她终于说，“我实在不大理解，你怎么会想到要去跟她说明一切？”
“可以……可以。”
伊琳娜淡淡一笑。